佳欣给大妈剪头发时,邵聪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新鲜玩意,鼓捣了几下,里面竟然有声音传出来。
“小姨,这是我给你带来解闷的!”邵聪一边说一边给大妈演示怎么操作,哪里是开关,哪里放磁带!
这个东西放在这个年代的确新鲜,但是对于佳欣来说,却是平常物件,它有一个小巧的名字:随身听!
这个时候的随身听,体积相对来说还比较大,但是比录音机之类的还是要更加方便携带!
邵聪把随身听放在柜子上之后,注意力便转移到佳欣这里。
这个女孩与他年纪相仿,长的较一般女孩更加文静,但言语之中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沉甸甸的剪刀在她手里,完全像赋予了魔力,一手持剪,一手拿梳,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佳欣有些不自在,做理发这一行,从来都是她盯着别人看。她手上加快速度,片刻功夫,大妈的头发就剪完了。
瘫痪的人行动不便,佳欣给大妈尽可能剪短,这样易打理!
“大妈,你瞅一眼,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佳欣与大妈的目光在镜中对视。
“好,挺好,这下可利索了!满意着呢。”大妈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脸上笑意涟涟,回头对邵聪说:“聪聪,柜子上的那个小木匣子里有钱...”
佳欣赶紧制止:“大妈,钱不能要,我就是再缺钱,还差你这一块钱不成?”
大妈也不退让:“我都听说了,去你那剪头发的,都要收钱的,大妈是个瘫子没错,可是你大伯是有工资的,怎么着也比你挣钱容易些,拿着吧,孩子!”
说话间,那男孩子从自己口袋拿出一块钱递到她面前,佳欣看着邵聪摇了摇头,她倒也并不是同情大妈是个瘫子,只是这些年大妈对她很好,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收钱......她抬头看着大妈,说:“大妈,下次再说,等我空了,还会来给大伯剪头发的!”
说着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邵聪觉得这女孩子倒是很有性格。
佳欣抱着录音机走了:“小姨,这女孩是怎么回事啊?”邵聪收回一直跟随着佳欣的目光,她已经走远了。
“哎,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上学上的好好的,被她爸抓了回来,让她嫁人,这孩子死活不肯,较劲着说男方给了她爸多少彩礼,她就还多少。这不才有了给人家弄头发赚钱的这些事嘛!”
“那她这手艺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看着她也不大,学成至少也得几年吧!”
“这事说来也怪,回来那天,知道自己要嫁人,就跟她爸大吵一架,她爸呼了她一个耳刮子,打晕了,再醒来,这不就像变了个人嘛,我和她妈都觉得她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
邵聪抿着嘴笑,小姨肯定是封神演义听多了。虽然他对逼婚这种事也很看不惯,但毕竟跟他没啥关系,就当听了个故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佳欣回到家,已经有好多人在等着了,她挺高兴。
只是这两天卢定武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佳欣一直忙着赚钱,根本没有注意到,趁着他今天去邻村推碾子,木春华才私底下跟她唠叨了几句。
“你爸说家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吵吵火火弄的他不得清净,又怕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摸拿走点啥东西,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太废水了,每个人剪完头都要洗一下子,咱这村里又不像城里,安的是自来水,水龙头一拧开,哗哗的水流着,还有就是,每天给这么多人剪头发,家里到处都是头发渣子,锅台上也有,水壶里也有...最主要的他还是觉得你给乡里剪头发收钱,丢了他的脸,你爸那个人,要面子。”
卢佳欣自然知道爸爸要面子。
不过家里的水确实来之不易,需要到村头那口大井去挑,每天定时放一次水,春夏秋都还好说,这冬天冰天雪地,挑一次水可不容易了!
“妈,这样吧,你去帮我把仓房收拾一下,以后我就在仓房给别人弄头发。再砌个土炉子,我爸现在看我不顺眼,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以后我吃住就都在仓房那边,水我按月给钱,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挑。”
木春华急了:“这怎么行,你这孩子,你这是要出去单过啊?我可不能答应,你爸也不能答应。”
“就这么定了!”佳欣说:“我爸若是怕被人说三道四,那我面子上定会让他过的去。”
于是第二天,木春华就着手收拾仓房,不是她不再坚持,而是现如今,她早已看清了佳欣的性子,许是结婚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才像变了一个人。
卢定武起先只以为木春华是要赶在过年之前把仓房收拾一下,毕竟往年都是这样的。却没想到,收拾利索之后,还堆砌了个土炉子,紧接着,佳欣就把她弄头发的摊子全部搬到仓房了,连床都要搬过去了。来的客人便都在仓房等着,佳欣还在仓房的门上挂了个木板,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佳欣理发店。
这是要造反啊!
次日一早,佳欣正在生炉子,卢定武冲进仓房厉声问道:“卢佳欣你到底要干啥?我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弄成了啥,还搞啥理发店?你还搬出来?你以为你现在能挣钱了,就很了不起?你就算搬到猪圈去,也是我的猪圈。你吃喝拉撒哪一样是能离的开我这个家?你要想瞎折腾,也别在我这个家折腾。你要还想在这个家呆着,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嫁人,不许再给人剪头发。”
佳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