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并未急切回转文府,反而专门绕道,选了一条可以看见城门的归途,沿途有意无意地探听各路情报讯息。
他今日外出时晴儿曾来找他,要他先将伪装成仇眠的雪蚕丝面具和玉佩留下,如无意外,仇眠亦会在今日再现。
行路途中,一人忽于稍远处截住江枫去路,江枫定睛望去,正是龚胜。
相较于之前所见的气血两虚,现在的龚胜虽仍有些面色泛白,但显然恢复不少,应是太微宗长老赐下灵药,才止了他的腹泻之厄。
江枫虽见龚胜面露不善,但依旧面带微笑,宏声道“这不是龚道友吗?方才见你虚弱脱力的模样,在下还以为你突染恶疾,想不到片刻之间便已见精神奕奕不少,太微宗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龚胜嘴角一撇,笑意森森,江枫言状不可谓不真诚,可他不信有昨天怨隙在前,对方还能如此好心,竟真生出关切之心?
待江枫走近,与龚胜相距丈余站定,三名太微宗的弟子也陆续从人群中走出,在龚胜身旁抱臂站定,上下审视着江枫。
江枫对此并不意外,方才不着痕迹的查探间,已对这三人的存在了然于心,龚胜的目的昭然若揭,这几人若不出现,那才是真正的不合理。
只是令江枫略感可惜的是,寒瑞瑶并未现身,若否,他不介意在今日先领教这位太微宗首席弟子的手段。
站在龚胜左侧的一位太微宗弟子见江枫形容俊雅,仪表堂堂,虽是孤身迎众,却仍是处变不惊,不禁向龚胜问道:
“龚师弟,我观这江枫也不似你说的那般大奸大恶之徒,你与他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龚胜紧忙道:“此人奸猾狡诈,手段狠辣,五师兄,你千万别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你是顶替老七的名额来参加文武道会的,若真是受了委屈,我等师兄弟自会替你计较,云霄殿虽傲然人界,但我太微宗从不惧任何人。”
龚胜的五师兄挺胸决然,语气平和,却是磐石不移,其余两人亦是颔首附议。
龚胜心念大定,扭头再看向江枫时,笑容中多了几分狰狞。
江枫故作恍然地适时开口道:“原来龚道友是为了昨日之战来的,江某却是不明白了,龚道友昨日受奸人挑唆,战斗时江枫已经顾及于此,并未对你下重手,还任你离去,怎么今日反倒问起江某的罪过?”
龚胜冷哼道:“昨日一战,萧山秦族的秦湘被你重伤魂魄,封眠三年,赤霄家族的赤元明受你重击,至今晨才勉强清醒,羽仙道宗的郭钫被你重伤,至今情况不明,苍涯阁的那名道友更是被你当场残忍杀害。江枫,你至此刻还敢标榜大义?”
江枫平淡和气地反问道:“龚道友是否忘了提曹籍真和曹典两人,你怎不提他二人的下场,若江某真如你说的这般残忍狠辣,你现在还能与你的师兄弟们站在这儿?”
龚胜言语一滞,江枫再次数落道:“你口口声声叱我标榜大义,其实昨日的是非曲直你我心知肚明,我始终在说,你们算计的方式太过愚蠢,分明心怀不轨,却偏偏还要给自己安个大义的名分。
“就说现在,你分明是来与我寻仇的,随便找个借口,或者将这一步也省去,直接动手就是,无论优势劣势,令师兄弟们都绝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你偏个要视前车之鉴于不见,重蹈覆辙。龚胜啊龚胜,你的行为有时候真是令人迷惑。”
终究是事实在前,再如何巧言虚饰也颠倒不了是非,更何论龚胜自认没有这等话术,便是当前,仅论巧言善辩,他甚至说不过江枫。
但便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龚胜心思一转,当即遥指江枫斥道:“江枫,你休想避重就轻,你盗学我太微宗绝技已是铁定的事实,你又有何话可说?”
江枫笑而不答,反拍手道:“孺子可教。”
龚胜右侧的一位女弟子皱眉沉声道:“我等虽是今日初至,但对昨日之事也有耳闻,江枫,你若当真偷学我太微宗绝技,即便你是云霄真传,此事你也难逃问责。”
江枫后退两步,摊手道:“言语无益,你们早该如此,龚胜,既然你是原告,不若再亲自验证一次?不过观你现在状态不佳,要不我让你一臂如何?”
江枫的笑容带着自信与嘲讽,说着便当着龚胜的面背过右臂,仅以左臂前伸,作请战势。
莫说龚胜,就连太微宗的其他三名弟子也对江枫如此轻蔑的态度深感厌恶,若非念及事情因果,又顾忌江枫身份和宗门名声,他们早已按捺不住出手了。
江枫观他们神情变化,已将几人心思猜个七七八八,脸上嘲意不减,心中却不免感叹。
若非他出身云霄殿,身为殿主真传,只怕换做任意一个散修身份的路人,眼前这些人都不会再入表面这般“通情达理”。
就在因连遭轻视而恼羞成怒的龚胜即将出手之际,一个雄厚的声音突然自远方传来,在众人耳边炸响。
“说得好!”
话音未落,紫微帝城外沿道尘土飞扬,尘浪高及数丈,如黄龙破地而出,直啸天际,众人循声齐聚的目光中,炙热的空气仿佛被凭空点燃,扭曲视线,滚滚压迫而来。
一个赤膊身影携带着刺耳的音爆声,自城外疾冲而至,当场掀飞数十阻路之人,龚胜见状转身欲阻,十成修为蓄势将发,却未及近身,就被那人势不可挡的炎热气浪直接掀飞至空中。
那人与江枫之间再无阻碍,身覆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