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谷一边咳嗽,一边道:“可能太累了吧。”
产婆在一旁笑着说:“刚生产都这样,休息几天就好了。”话音刚落,阿谷就出现了呕吐的现象。
产婆赶紧将小孩抱过来,去拍阿谷的背。阿谷呕吐了一会儿,刚躺下就开始咳嗽。咳一会儿又开始呕吐,反复交替。
小丫鬟去厨房拿来水给阿谷喝,没过多久又全被吐了出来。而吐出来的水,都是血红色的。
产婆见状大叫一声不好:“快去找郎中。”小丫鬟听命拔腿就走,而清欢在一旁抱着孩子,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清欢将孩子递给刚进来的小桃,坐到床边握着阿谷的手:“好阿谷,你要坚持住,一会儿郎中就来了。”
阿谷躺在床上,仍不停地咳嗽,甚至咳出血泡沫。她双眼无助地望着清欢,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孩子。”
清欢让小桃将孩子抱了过来。孩子已经睡了,对他母亲此时的苦难毫无察觉。
阿谷咳出的血泡沫越来越多,产婆在为她擦拭,可那毛巾很快就又要换一次。
清欢紧紧握着阿谷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予她力量:“阿谷,坚持住,为了孩子。”
“阿谷啊,坚持住,已经去找郎中了。”清欢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她,只因阿谷的眼神已经渐渐涣散。她害怕阿谷睡过去,就永远睡了过去。
“阿谷,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但是没有作用,阿谷开始气急,被清欢握着的手慢慢变得无力。
“阿谷,不可以,你不可以。你看看孩子,你不可以这样。”清欢恨不得跪下来求她,鼻子已经很酸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听到这句话,弥留中的阿谷有了反应。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点,仍旧看着孩子,眼神里除了对孩子的爱,还有无限的留恋和不甘。
她想活下来,想看着孩子长大。但死神不允许,它强有力的双手夺走了阿谷最后一丝生气。
阿谷死了,死在刚出生的孩子面前,死在清欢面前。
阿谷死了。
清欢瞬间崩溃,抱着阿谷,失声痛苦。哭声吵醒了本在熟睡的孩子,他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在为自己的娘亲送行。
直到外面的天黑透了,阿谷的身体已经冰凉。产婆和她的小丫鬟早就走了,小桃有些害怕,在房间远远地坐着,抱着啼哭的孩子,时不时看向这边。清欢仍呆坐在床边。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阿谷会死在她面前。她以为身边的人都会好好的,她以为阿谷会陪伴她直到白发苍苍。
她以为除了李剡,再也不会有人离开她,可何曾想,离别来得如此突然。
那个一路以来陪伴着她,关心她安慰她的人,如今变成了眼前一具冰凉的尸体。
清欢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现在双眼只剩苦涩。房间里的油灯微弱地好像要熄灭,在忽明忽暗中,袁朝走了进来。
袁朝没有看哭声微弱的孩子,而是直接走到床边。阿谷躺在床上,双眼已经被清欢合上,清欢不忍看她不甘的眼神。
袁朝呆立在床边,看着已经长眠的阿谷。
房间很暗,看不清袁朝的表情。他站了很久,才对清欢说:“夫人,请移步。”语气沉着冷静,竟然听不出一点悲伤。
清欢缓缓地站起来,一巴掌扇到袁朝脸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巴掌声把一旁的小桃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袁朝没有躲,再开口仍是:“夫人,请移步。”
“我错就错在,当初让她嫁给了你。”清欢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才缓缓离开。小桃对袁朝福了福,也追着清欢去了。
清欢回房之后没多久,便听到袁朝出门的声音。呵,自己的结发妻子刚刚过世,却仍旧要去保护李剡,多么忠诚的侍卫。
这一夜,清欢睁眼到了天亮。直到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小桃骨碌一下爬起来去开门,孩子早就哭的嗓子都哑了,但没有人心疼他。
清欢没有,因为心思全不在他那里,小桃没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她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不一会儿,小桃进来请示清欢:“夫人”,她顿了一下,好像在等待她的反应。
清欢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夫人,外面来了殡葬之人,说是要收殓…”小桃可能不知道怎么去说已经逝去的阿谷,在这里卡住了。
清欢当然听得懂:“带他们去吧。”
“还有一个婆子,说是…说是找了一个奶妈要带过来,问问夫人意见。”
“带她们进来吧。”清欢无力地摆了摆手,她什么都不想去操劳,可这里由不得她放空。
小桃领了命,先是把奶妈婆子一起带进来,再领了殡葬的人去另一间屋,收殓阿谷的遗体。
奶妈看上也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的模样,婆子跟着一起进来,先是向清欢问了好,才去抱起孩子,喂了奶,婆子又给他洗漱了一番,将他抱给了清欢。
孩子现在终于舒舒服服地睡了。
“谁叫你们来的?”清欢问她们。
“回夫人,昨晚夜里有一位大爷,嘱托张婆来找的,说是院里有一个新生儿,需要喂奶。张婆一大早来找到我们,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婆子回答道。
是袁朝吗?除了他是会有谁?看来他心里还是挂记着自己的儿子,只是对阿谷来说,也太过无情。
不一会儿,小桃进来道:“夫人,已经…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