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衙门事多,李忠成直到这会子才能回家,进门后也就顺手将院门锁了。
李忠成一进门,苏雪儿听到响声,忙忙迎上去,接过李忠成手里的佩刀与帽子,“相公先休息会,饭在锅灶里热的呢,我去取来。”
“嗯。”李忠成一直都是这样话少的人,也就直直坐在前厅里,等着苏柔儿端饭来。
李忠成刚坐下,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这会子天黑了,也没人挑这个点过来串门,李忠成心里疑惑,但也起身去开门。
李忠成开了门一看,敲门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岳父苏秀才,“爹,你怎么来了?”
苏秀才赶了许久的路,脸色惨白,神色凄苦,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的。李忠成赶紧上前扶着,生怕他往地上一倒。
苏秀才见了自己女婿,心才稳了稳,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血淋淋的破布,一打开,里面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看样子是刚从一个男人手上剁下来不久。
“这这这……”饶是李忠成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此刻心都抖了抖。
苏秀才这副惨败模样,眼神暗了暗,能让苏秀才急成这副模样,怕是苏大郎不好了。
这会苏雪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见到苏秀才手里的断指,吓得惊呼,顾不上碗摔在地上,只是拽着苏秀才的胳膊问:“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这手指头是?”
李忠成怕吓着苏雪儿,立马将断指收起来,“先别问这些,你先进去侧卧,一会再出来。”
苏雪儿紧张兮兮,一脸担忧地便进入了侧房。
苏秀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任由李忠成将他扶回屋子坐着,顺手拿过桌上的冷茶往肚子里灌,手都在发抖。
苏秀才一把老泪差点就流出来了,生生忍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今早,那些人就凶神恶煞的来了,说是要一千两。白纸黑字的字据,大郎是真的签了……你母亲看见大郎的断指,人就晕过去了!”
“我真不知道大郎敢去碰赌博!我要是一早知道,将他打死了,也不丢这个人!”苏秀才又悔又愧,眼下说什么都是迟了。
李忠成听完觉得事情不正常,赌坊再不济还是有些规矩的。苏大郎没什么根基,赌坊是不会将银钱随随便便借给他。
但现在,整整输了一千两,又剁了一根手指来要账。这事不像一个正常流程,倒像是提前设计好套,让人钻进来的。
李忠成觉得这事情不简单,“那些人可有说是什么来路吗?”
“我依稀听他们说了,是千金台的!”苏秀才期盼着看着李忠成,希望他能有些办法。
李忠成听到‘千金台’三个字,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赌坊的水可是很深!
“爹,大郎近日是有得罪什么人吗?”能让千金台的人出手,大郎恐怕是得罪了不得的人了。
苏秀才仔细想了想,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大郎是个没脾性的,胆子小,根本不会主动去得罪别人!我们苏家一家子都本本分分……”
苏秀才停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朱家气不过?”
李忠成也听苏雪儿说起过朱家闹事的经过,摇了摇头,“爹,你想多了!朱氏还在苏家呢,他们如果真想闹事,也不会手段如此狠辣!”
李忠成怕苏秀才更担心,最关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单是朱家还是请不动千金台的!
这件事难办了,他们是拿着字据,理直气壮的过来要钱,他就算想报官都是不行的。
李忠成看了一眼岳父,心里有些不忍,“爹,您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万事有女婿,您先别让自己撑不住!”
苏秀才眼下就指着李忠成,万事都听他的,“好……好!”
夜深了,李忠成将苏雪儿唤过来,将岳父安置了,又是好一通宽慰,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苏雪儿这会心里焦急的很,父亲脸色那么难看,相公又将自己支走,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歹是回自己屋子了,苏柔儿拉着李忠成细问,“相公,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雪儿,大郎欠了些银子。”李忠成怕吓着苏柔儿,想着怎么委婉的说出来,“今天债主来要账了,要我们三天后备足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苏雪儿摸着胸口,只觉得身子发寒,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苏雪儿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大郎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妹妹在那王府战战兢兢的过活,才有了银子往家寄,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
“这该怎么办啊?”苏雪儿拽着自家相公,眼泪打着转,这分明就是要他们一家人的命啊!
李忠成叹了口气,将苏雪儿揽在怀里,“明天你早起去找妹妹,给她说清楚这事,她总要知道的的!”
苏雪儿只觉得心里难受,整个人堵得慌,只能拼命的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今天气还算晴朗,苏柔儿让众人搬了椅子床榻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众人也玩的愉快。
就是苏柔儿站在一旁照应着众人,有些心神不宁。
她揉了揉右眼,仔细想了想,她最近的安排都周全的很。晋王回来以后,柳侧妃就不敢来这里闹腾了,可这右眼皮成天跳,倒让她心慌的不行。
门外一个报信的婆子笑嘻嘻的进来,给苏柔儿行了礼,“苏姑娘可别在这里站着了,角门小厮通传,说是你家姐姐来找。苏姑娘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