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素儿刚端着吃食走进来,就看到柴倾城眼睛微微张开。
她忙放下手上端着的东西,凑到柴倾城旁边。“柴小姐,你醒了?”
“嗯……”柴倾城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些困意。
素儿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拿了个软垫给她靠着。又把吃食放在她面前。
“快吃点东西吧。”她看着柴倾城,笑意盈盈。
柴倾城看着她,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她刚看了一眼面前热气腾腾的汤,素儿就极有眼色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你今天怎么了?” 柴倾城看了她一眼,狐疑地喝了下去。
“柴小姐,今天一早,整个营中的人都在夸你呢!”
夸她?
“夸我什么?”柴倾城一头雾水,她有什么好值得夸的。
“夸你勇敢啊,居然徒手杀死了四只狼。”
狼?
柴倾城一愣,随即想起昨晚看见的那几双眼睛。
“柴小姐有所不知,在我们家乡,敢跟狼搏斗的都是真正的勇士,能杀死狼的更是英雄。”素儿看着柴倾城的眼睛,十分真诚地握住她的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了!”
主帐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帐中。
里面与主帐的陈设布置基本一致,只除了最边上放置着的一个小小的书架。这是萧景瑞的习惯,走到哪里都要随身带上几本书。
此时,他的手指正在摆在上面的几本书上游走,最终停在了其中一本上面。只见他将书小心地抽了出来,调换了个方位,又重新塞了进去。
与此同时,整个书桌开始缓缓移动,地上慢慢显现出一个入口来,萧景瑞缓缓走了进去,等他完全进去之后,那书桌又缓缓动了起来,移回了原位,帐篷中安安静静,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萧景瑞顺着入口往里走,里面是一条环绕着弯曲向下的小道,一次仅能容让一人通过,道路两边每隔两丈左右悬挂一盏油灯用来照明。
这里是瑞家军的地牢,遍布全萧国,当初扎营的时候,萧景瑞特意将自己的营帐建在暗道之上。
走到道路尽头时,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四周是修建的整整齐齐的台阶,层层向下,最终淹没在水中,在那水的正中央,正放着一个铁锈斑斑的牢笼,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身上已是鲜血模糊。
郑程站在水中,赤着脚,右手拿着烙铁,正隔着铁栏,狠狠印到里面人的身上,那人痛苦地嚎叫一声,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连带着烙铁一起浸入水中,只听“滋啦”一声,牢里冒起了滚滚水汽。
“还没招?”萧景瑞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郑程询问道。
郑程拿开烙铁,指着他旁边挂着刑具的台子。
“王爷,这人还真是个硬骨头,什么刑都用了,就是不肯招!您看,光这倒刺鞭就打断了三根!”
倒刺鞭?
萧景瑞敛了敛眸子,倒是个能扛得住的。
难怪郑程恼羞成怒了。倒刺鞭可是他们瑞家军里最闻风丧胆的一种刑具,外面看似与普通鞭子无异,实际表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倒刺,一鞭下去,紧紧勾着皮肉,偏偏那倒刺顶端锋利,底下又钝又硬,非硬生生扯掉一层皮肉不得脱身。
他看着里面那个人,淡淡开口。“不知阁下名讳……”
无人回应。
郑程十分恼怒,抽出剑指着那个奸细,恶狠狠地说。“王爷,反正也问不出来,倒不如我一剑杀了他来的痛快!”
“你觉得他怕死吗?”萧景瑞看着郑程,淡淡一笑,郑程心有不甘地收起了剑。
“本王知道阁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知道阁下的家人……是否也像阁下一样忠心为主?”
听到这句话,牢中那人眼睛微微动了动。
“阁下大概觉得,只要你一死,他们就能保你家人一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不过……”
萧景瑞顿了顿,“要是明日一早,传出奸细已经招认,你说他们会放过你的家人吗?”
“我是不会招认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牢中那人冷笑一声,一道鞭子又狠狠抽到他脸上。郑程手里紧紧握着鞭子,这个奸细也太嚣张了。
萧景瑞慢慢从台阶上走了下去,不疾不徐地拎起了洁白的衣袍,弯下腰透过铁栏看着里面的那人淡淡一笑。“是吗?明日一早,整个营中都会知道你——”他指了指里面的那人,声音温和地吓人。“告诉了我,关于账册的事。”
听到账册两字,那人猛地扑过来,猩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萧景瑞,像只濒临死亡的困兽,脚上的镣铐在水中互相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你怎么知道账册?”
萧景瑞的脸近在咫尺,笑容如沐春风,“哦,原来真的是本账册,原先我只是猜测,现下却是证实了。”
杀人诛心!
如今就算是没招认也与招认无异了。
那人死死瞪着萧景瑞足足一刻钟之后,看着他,声音像个溺水之人。“你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平安。”
萧景瑞淡淡一笑。
“一定。”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萧景瑞和郑程从暗道里出来。
郑程脸色凝重地看着萧景瑞,沉声道。“此事牵扯甚广,王爷打算怎么办?”
萧景瑞顿了顿,对着他吩咐道。“前线战事现已稳住,我打算亲自押解他回京城,交由皇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