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梨花落尽,天姥山的万亩梨花树,长出了茂密的树冠,一大片一大片,将天姥山遮挡得严严实实。
云羽裳失踪的消息,现下在清玑阁里是人尽皆知,起初大家纷纷惊奇,哀叹,不敢相信,人们日日都热烈地讨论着。可日子长了,这股子热乎劲便过了,大家不再讨论云羽裳的下落,也不再去猜测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恢复了平常,日子照样在过,除了落落她们几个偶尔说起之外。云羽裳这三个字,还有这个人,以及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在逐一地被抹去。
即便是这样,这天姥山的梨花能带走所有人的记忆,却带不走玄昊对云羽裳的记忆,这段日子,他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清玑阁,但师尊回回的话都是一样的。
“云丫头跑了,我们也派人在四处寻着,可天界这么大,她诚心要躲着,咱们如何能找到呢?”
玄昊每每面对师尊这样的态度,他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从前那个宠爱羽裳的师尊吗?为何她对于羽裳的失踪一点都不着急?为何她讲话的语气如此的轻描淡写?
玄昊想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他还去找了云羽裳的舅舅,可是那厮每日都醉昏昏的,根本不管羽裳的死活。于是玄昊绝望至极,他被这世间的冷漠给击中了。
“羽裳,你到底在哪里?”玄昊在夜深时,悬停在育芳楼外,对着那间他们曾住过的空屋子默默自语道。
话说赤珠那日从金庭山回来,便倒床不起,高烧不退,口中胡言乱语,连宫中有些年纪的姑姑都从未见她如此过,全都吓坏了,忙禀了俪妃,俪妃见了,用手一摸,便焦急道:“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请药王来?”
底下的人火急火燎请了药王来,药王见赤珠这般模样,又探了她的脉象,俪妃心急如焚,她问道:“珠儿严重吗?这眼看大婚连十日都没有了,如今病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药王诊了脉说道:“公主忧思郁结,又染了寒气,才会如此。”
“可有大碍?”俪妃道。
“看着虽险,却还算平稳,娘娘不必过于焦急,只要服下汤药,很快便能恢复如初的。”
俪妃听罢,稍宽了宽心,然后她叹气道:“这就要大婚了,像海神那样的家世,样貌,能力手段,这天界里找不出第二个,她还有什么好忧思的。”
药王听罢摇摇头,遂开了药,俪妃又吩咐了左右,让格外好生伺候着,两人前后脚走了,赤珠服了药,在榻上昏睡,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恍惚中好像看见孟阳君在拉着她的手,跟她讲话,赤珠心头一热,便流下泪来。
他又帮她擦了泪,然后柔声道:“珠儿,你到底干了什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孟阳,孟阳。”赤珠低声的喊他的名字,只见那双握着她的手,瞬间变得愤怒起来,赤珠揉揉眼一看,原来是陆挚。
她立刻坐起,硬要挣脱他,陆挚却拉着她道:“珠儿,你醒了,是我。”
赤珠简直受不了陆挚的柔情,她抽回手道:“你怎么来了?”
陆挚看着她苍白的脸道:“再过几日,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珠儿,你给我个机会,试着接受我好吗?”
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赤珠看着他的眼神,觉得此刻他是多么的像自己,自己不是也在金庭山上这样乞求过孟阳吗?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的可伶。
赤珠重新打量了一遍陆挚,她虽不喜欢他身上的阴鸷之气,但单凭外表来看,他也是天界男神里拔尖的了,赤珠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滚过两滴眼泪,陆挚上前将她抱住,但这一次赤珠竟然没有躲避。
这极大地鼓舞了陆挚,他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他抱着她,像是在抱一件贵重的瓷器,他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会让你忘了他的,因为没人比我更爱你。”
有一股巨大的痛从赤珠心底涌起,因为她知道,此刻,她真的要与孟阳君做彻底的切割了,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不会有他了,赤珠痛苦地闭上眼,任陆挚将自己抱着,任他随便说什么,她只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