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过一笔账,如果从顺山运送货到广汉,要历经一条国道和两条省道,横穿两条高速,时间是四个半小时左右。但是如果架起大桥后,时间缩短了近两个小时,你想想,它是不是威力无比,影响深远。”
“可据我所知,市里和县里两次申请立项都没成功。”郭小洲给他泼了盆冷水。
“呵呵!那是他们领导不力,方向策略出现偏差。”罗治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讲个小故事。当年我在矿山经济开发区工作时,开发区曾经向国家发改委申请成立一个矿山新城项目。地址就在废弃的老矿区上。当时省市领导都说不可能,几乎是一片反对声,说我浪费纳税人的钱等等。我安排人不停上京都跑项目,媒体轮轴宣传,专家研讨会,三四年下来,开发区花了近六百万费用开支。屡申屡败。”
“但是,在我们跑立项的四年时间里,以前的矿山荒地不断卖出高价,老矿区宿舍的动迁,新的环保小区的建设,以及十几家房地开发商的进驻,省市配套和专项资金的倾斜,以前的荒芜之地,临水背山,小区成片,现在成了矿区最抢手的居住地。”罗治国犹然自得道:“有些事情要看过程,过程对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郭小洲佩服的同时,问道:“您的意思是青山和黄港当年偷偷摸摸跑项目,没有宣传造势?”
罗治国道:“他们当年之所以选择偷偷摸摸跑项目,首先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抱着试一试无所谓的态度。另外,立项的出发点也太小,缺失了所谓的天地人和。能成功才怪。”
“如果您是镇长,您会怎么操作?”郭小洲咄咄逼人的问。
“我,呵呵!我会首先停止镇里宅基地的审批,大张旗鼓地统计土地所有权,整顿清理产权,重新做一份严谨深刻的立项报告,并邀请专家学者讨论大桥联通后对整个西海的经济提振力,最后提出‘顺武广经济走廊概念’,然后坚韧不拔地进京、再进京,只要‘势’起来了,高层也不会淡然漠视。这就是过程的力量。”
郭小洲感概地想到了前两任镇长叫李晖的这个人。这人大体采取和罗治国相同的策略,虽然他们两人先后进入了统一条道路——监狱!但两人之间如同小偷和窃国者的区别。
罗治国的计划大气磅礴,是王道阳谋。
李晖则小偷小摸,上不得正席。
原本郭小洲对自己的计划颇为满意,但经过罗治国这么一诠释。他顿时看到了差距。
罗治国的计划是完完全全的谋略光辉。以奇招逼迫上层吸引中下层而取胜。但他呢,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师兄身上。如果他没有这几个功成名就的师兄呢?他还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
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席话,他有巨大的收获。罗治国的策略加上他原本的计划,两相中和,基本上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
如果说之前他对大桥立项只是抱有百分之七十的希望,那么现在,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希望。
他抬起头,对罗治国说:“罗总,恕我直言,即使成功立项,您和彪子的新星地产也不够资质介入如此巨大而重要的国家工程。”
“错了。你知道制造大型飞机的步骤吗?比架桥复杂,有人曾经统计过,一架波音七四七完成下线,需要一百二十多家工厂制造的部件。我们新星可以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更况且,距离大桥立项到上马,不会在一年两年内完成。在这个期间,我们新星未尝不能达到独立承建大桥的高度!”
郭小洲肃然起敬。
他敬仰他的远大理想和恢弘壮志!
郭小洲问了一个令他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罗总,当年您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性格原因?还是……”
罗治国平静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以您的智慧和阅历,您真想贪污,没人能抓到您的把柄。”
罗治国淡淡一笑,目光中掠过一丝骄傲,“官场如同搭火车,你错过了眼前的一辆车,下一趟车也许要等很久,还是你不熟悉的车次,而且会直接影响你赶下下一趟火车或者飞机。”
郭小洲默默点头,感叹道:“所以您选择赌一次。赌对了,您就踩上了点,赌错了,您则可以破釜沉舟,在另一个领域里大展拳脚!”
罗治国脸露赞许的笑意,忽然说:“不介意我喊你小洲吧。”
“不介意!”
“小洲!官场上有许多的法则,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升迁法则就是步步踩对点。每一次换届,你的各项条件都达标,组织也认可你的能力,你才能步步高升。如果踩错了一步,则步步错,怎么赶都赶不上。对于有些人来说,迟到了一两天,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你还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郭小洲忽然看向单彪,“彪子,你过来。”
单彪默默走到他们两人面前。
郭小洲拿起单彪的手,默默放在罗治国的手上,认真而严肃的说:“把你交给他,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