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下刚才是怎么撒的咖啡,怎么抓乱的头发,怎么抹的墙画一样的腮红,怎么抹晕的口红,想到一半就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可是,多少年前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地缝可以收容一个无地自容的人,更没有地缝可以庇护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但是这种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了,对方忍住了捧腹大笑我也不能窘迫的太过明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方针指导下,我尽量控制自己用一种你唐突了我的语气回到:“先生大概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甄柔,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先生你是看中我这个靠窗且能看见天桥上上楼梯的妹子的小短裙和大白腿的位置了吧,正好,我要走了,你可以坐在这,没必要为了一个位置跟我攀交情。”
说完也不管后面的人是什么表情,拿出钱包把咖啡钱拍在桌子上就一路小跑就要冲出咖啡厅。
身旁的男人狠狠抓住我的手臂,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平稳:“阿柔,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我用力想扒开他的手指,可他纹丝不动。我使了半天劲也只是徒劳无功。他另一只手按在我的手上,说道:“阿柔,你恨我吗?”
我抬起头,努力给他一个笑容:“先生,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语气也更软了。“阿柔,对不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冷笑一声回道:“先生,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柔’,我也不知道你同他有什么瓜葛,我只想告诉你:我不认识你,我现在有事情必须要离开,请你放开我。”
他放开我的胳膊,转过身挡在我身前,“那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墨,就是你们伏经理要给你介绍的人。”
这个名字,我试着去忘记,可是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中却又不断想起。此时,他就在我面前如此自如的说起这个名字。他凭什么能如此镇定的做自我介绍?
眼见他也没有放我出去的意思,我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了扎,又用方才服务员给的几张纸巾将脸颊的腮红和嘴上的口红尽数擦去,最后不慌不忙地拿出来事先备好的方巾缠着脖子一圈,刚好遮住刚才撒上咖啡的位置。他就坐在和我的对面,一言不发,可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身上。
我索性不去看他,挺直身子,眼睛直直地望向窗外。良久,他开口道:“阿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冷笑一声,答道“过得好又如何,过得不好又如何。这终归是我自己的生活,跟你也没有什么干系。”
陈墨不理会我言语中的讽刺,喝了一口服务员递过来,缓缓开口:“阿柔。。。”
“别再那样叫我的名字。”我打断他,“那个称呼跟当初那个人一起,永远的来了我的记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陈墨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过得好又怎样,过得不好又怎样?”我反问他。
陈墨要来抓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他神情看着有些隐忍有些痛苦,我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缘何还要做出这番神色。
我不想过多纠结,继续道:“是不是我究竟该告诉你我过得不好,这样你的自尊心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陈墨握着水杯的手似是很用力,指节都呈现出弯曲的形状,似乎欲言又止:“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你现在又抓着我不让我离开又是为何?当初转身离开的是你,现在不让我离开的还是你,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按照你的想法来运作是吗?那我告诉你,我曾经很不好,甚至想过去死,可是我最终没死,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所以我现在很好,比当年的自己好太多。”
趁我情绪失控之前,我冲出了咖啡厅,这次,他没有拦我。
出门的一瞬间我还觉得自己这番对答很是帅气,既没有如泼妇无赖一般撒泼不讲理,也没有让自己看起来很卑微。一鼓作气自己走过拐角处,却开始觉得身上似乎一瞬间便没了力气,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蹲下,将头埋在背包里泪如雨下,方才强撑着的一口气尽数泄了下来。往事并不是你想让它如烟飘散就能一下子飘散的,任凭它飘得再远,如果刮起一阵回旋的风,它还是能呛的人迷了眼睛。
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不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姐,你没事吧。”,一个天真的童声传进耳朵。
我不好意思抬头被人看见这副狼狈模样,依旧是头埋在包里摇了摇头,说:“姐姐没事,姐姐走的太累了,蹲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童声继续道:“有个叔叔让我给你这包纸巾。”,我无奈抬起头伸手接过,拍了拍他圆圆的小脑袋,擦了擦眼睛环顾了一周,问他:“哪个叔叔呀?”
小男孩伸手往一侧指了指:“就是那里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还未等看清,一个身影迅速闪到拐角后面,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同志。深呼吸几口气,对这小朋友和他身后的大人道了谢,转身便往家走去。成年人的世界,不允许你在悲伤里浸淫太久。
到家门口以后,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确信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以后才敲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