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任嘉对易容术有所耳闻,却不甚了解:“江捕头,你可知那易容之术有何破绽?”
江华明微一颔首,正色道:“所谓易容之术,不过是在脸上贴上一层十分轻薄的皮质面具,遇水即落。”
陆任嘉抚掌一笑,而后道:“好极!只要让这几日接触过面具人的百姓在水中屏息片刻,自然就能看出谁人易了容。”
唐安羽却并不乐观:“可如若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呢?倘若几日前出现的面具人与死者是同一人,我们又该如何?”
谢瑾澜接着道:“就算面具人与死者并非同一人,这个方式也不一定能抓到凶手。”
陆任嘉也突然想到了被他自己遗漏的一点:“不错,万一凶手与死者是避开众人,在暗中接触的......”
三人暗暗皱眉,案情讨论再一次陷入了瓶颈。
片刻后,谢瑾澜道:
“或许此刻我们不应该纠结这些。事实是否如我们猜测的这般,一切都该取证之后再做定论。
要确认死者生前死后是否为一人,我们应当调查的是,他是否有在人前无意间暴露出身上的特征。如若无法从此处验证,我们就该从死者身上寻找证据。”
陆任嘉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谢大人的意思是?”
谢瑾澜自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虽然死者如今面目全非,但我们还是可以从她身上其它部位大致判断出,她生前的身份为何。唐仵作,本官说的可对?”
唐安羽‘唰’的一下打开折扇轻摇着,桃花眼中露出些许笑意:
“谢大人所言甚是,只要验尸的仵作经验丰富,就连死者的年纪,也能够大致推算出。”
说着,他就从座位上起了身,合起折扇后朝二人拱手道:“二位大人,如今可是要再去一趟义庄?”
谢瑾澜与陆任嘉二人对视一眼,陆任嘉笑道:“如此也好。”
而后看向一旁的江华明:“江捕头,还要辛苦你再去调查一番死者生前是否有异了。”
江华明自是毫不犹豫的应下,随即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大厅。
唐安羽收回落在江华明身上的视线,颇为调侃的说了一句:“江捕头还真是尽忠职守。”
陆任嘉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江捕头本是书香世家,可他却不顾家人反对做起了捕快。这足可见他十分喜欢捕快这一工作。”
唐安羽微一颔首,却还是打趣般说了一句:“他那一副体型健硕的模样,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可一点都看不出读书人的影子。”
......
再次看到陆任嘉几人,金老呆愣了一瞬。
但他只是义庄的看守人,与他无关之事,他从来就不会多问。遂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把人迎进来后,他就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轻轻放下背着的验尸工具箱后,唐安羽看向一侧的谢瑾澜:“谢大人,不若让卑职先来,大人随后?”
谢瑾澜自是笑着应下。
唐安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而后把纸笔交到了墨砚的手中:“劳烦这位小哥做一下验尸笔录。”
话落,他陡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位小哥可识字?”
墨砚心中藏着事,因此脸上并无多少笑意,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唐安羽此番是第一次见到墨砚,故而并未觉得他这般模样有何不妥,遂十分爽快的把纸笔交到了他的手上。
谢瑾澜轻瞥了一眼墨砚,不语。心中却是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晓墨砚的心结所在:全因他的不完全信任。
以前这心结只是被墨砚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他这一次的一意孤行,这才让其直接爆发了出来。
只是,在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除了他自己,谢瑾澜实在是无法再毫不保留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了。哪怕是生养他的父母,也是一样。
曾经,那人是他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兄弟。可是结果呢?最终他却是遭到了蚀骨的背叛!
墨砚对他的关心没有作假,可焉知其不会变成下一个那个人?
说他懦弱也好,多疑也罢,至少目前来说,他着实无法再对任何人完全打开心扉。
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谢瑾澜定下心神,不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
谢瑾澜的些微异样,只有紧跟在他身侧的阮叶蓁发现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从谢瑾澜身上感受到同样沉重的气息了。
可她实在是不明白,如他这般含着金汤勺出身之人,又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之首,身上为何会散发出这般气息?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痛楚?
这一刻,阮叶蓁心中不可遏止的多了几分莫名的心疼。
谢瑾澜好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过了脸,恰好捕捉到了她眼中那还未完全收起的神色。
不知怎的,谢瑾澜心底陡然升起了几分异样,就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不疼,却有些酥酥麻麻的。
与之双眼对上,谢瑾澜竟是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阮叶蓁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
这时,唐安羽已然套上羊皮手套,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正缓缓掀开死者身上盖着的白布。
阮叶蓁虽是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翘首望去。
她不知自己何时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是否当真能够回去,相似的命案往后又会经历多少。
但此刻多学一些与命案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