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猛烈的阳光被院外的绿树挡去了一些,照射进屋中的光亮都极其软柔,落在殷青筠的脸庞和肩头。
萧长乐眸光不自觉越发温柔了几分,拉着她坐下,问起她关于萧祉的事情。
“其实我跟阿祉之间也别过一些苗头,自从那之后便再也没了联系,他住在不见天日的皇子府,我躲避世人来了大佛寺。”
“你同他的婚事是我当初亲自去向那人求来的,阿祉自小没了亲娘,性子又孤僻,你可要多加担待。”
萧长乐眸光软得不像话,想起经年往事,声音开始细微地哽咽了起来,又透露着一丝极细极微的不甘。
殷青筠或许明白萧长乐对萧祉的感情。
皇帝当年跟陈皇后何其恩爱,但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时逢朝臣逼迫皇帝纳了陆氏女为妃,害得陈皇后郁郁寡欢,夫妻关系一度变得脆弱不堪。
后来皇帝醉酒临幸了宫女,这才有了萧祉,使得陈皇后病情愈渐加重。
殷青筠听陈氏私下里跟她说过,那个宫女生下萧祉之后,是被皇帝亲手掐死的。
萧长乐或许也跟陈皇后一样怨恨过萧祉,可到底抵不过血脉亲情,萧祉的出生委实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加之她念着那个刚出生就死去的二弟,多多少少也对萧祉付出了真心。
不然陈皇后去世后,她也不会站出来把才将将五岁大却无人照看的萧祉接到了自己的公主府。
即便是后来看破红尘到寺庙修行,也是事先给他跟殷青筠定下了一桩娃娃亲,才走得了无牵挂。
“三皇子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多有照拂,他虽不太爱说话,但对我向来是上心的,何谈担待。”
殷青筠将皇帝的偏爱尽数归置到了萧祉身上,希望萧长乐能高兴一些。
萧长乐笑了下,自顾端起粥碗,却并没有食欲,搅动了几下又放下了,“软软你很喜欢阿祉?”
殷青筠回“三皇子生得玉树临风,京城中大把的闺秀姑娘倾心与他,软软亦是凡人,如何不喜。”
若是可以,她恨不能立即嫁给他。
不然任凭他在外头招花引蝶,说不定又会闹得像上辈子那样难堪。
说来说去,殷青筠心中还是对顾雁婉不太放心。
普通百姓尚能三妻四妾,何况萧祉是一朝皇子,将来皇子妃侧妃一后院,她光是想想就觉着头疼难受。
不过皇帝此时选定了萧桓为太子,倒也免去了册封之后选太子良娣良媛的污七糟八的事。
萧长乐纤细的指尖抚上殷青筠的脸蛋,沿着眉梢滑到了下颌,浅浅皱眉问“你当真喜欢阿祉?这一纸婚约我也不想瞒你,你年纪尚小,且一直养在深宅大院中,管不住他的。”
当初这一纸婚约,本就是为了保护萧祉才说定的。
殷青筠若能嫁给萧祉,两人琴瑟和谐,她也不算愧对死去的母后。
可殷青筠却对萧祉动了真情,哪里使得皇室里的男人都是负心汉,皇帝是,萧祉将来也会是。
皇帝给了这道圣旨,殷青筠虽唬她,可她心里头明白,皇帝是让殷青筠拿着这道圣旨提防萧祉的。
萧祉若非攀着殷府这门婚事,如何能在京城中安身立命这么多年。
萧长乐经历过陈皇后悲惨的一生,委实不想殷青筠也重蹈覆辙,这些年皇帝时常派人带来外界的消息,她也曾听闻萧祉对殷青筠不甚在意,何来的上心。
恐怕是小姑娘一厢情愿,被些小恩小惠迷了双眼,往后若是真跟一群姑娘侧妃争风吃醋起来,那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殷青筠下意识反握住萧长乐柔若无骨的腕子,轻轻捏着使了使气力,极为郑重道“大公主言重了,软软自幼陪着母亲见识了千般人心,他年少沉稳,矜贵高雅,软软能得三皇子如此未婚夫,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萧长乐手里的动作一顿,也不知是对殷青筠妥协了,还是劝服了自己,叹了口气道“你喜欢就好。”
“这圣旨我且先替你保管着,往后你若要用,须得你自己亲自来取,旁人是我不放心的,”
殷青筠听着,点头应是。
萧长乐又道“那人今早派人除了跟我说你会来,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殷青筠杏目中泽光软润,又开始听不懂她的话了。
“今儿早朝,那人立了皇后嫡出的老五为太子,亦做储君,开始协理朝政,为他监国。”
“汝南干旱之久,民不聊生,太子被派往巡察,开仓振恤,由阿祉随行,做辅臣之用。”
萧长乐说得极为详细,殷青筠听到了后半句,心中微惊,嗫嚅着唇出声问道“三皇子要跟随五皇子,不,太子他要跟随太子去汝南巡察灾情?”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辈子萧桓自从做了太子之后,就一直留在京城受陆家供养扶持,哪里去过汝南巡察赈济灾民。
而且就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去了汝南那种恶官相护的地方,不被人家卖了数钱就是万事大吉了。
萧长乐没有回答殷青筠的话,而是继续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是对太子德行政绩的考量,也是让太子坐稳储君之位的第一步,那人担心太子年轻尚轻恐遭奸人暗算,这才派了阿祉随行,替他打理诸事,亦坐辅政社稷之意。”
“不过这事却做得不太道德,阿祉惯来心气儿高,被皇后和陆家压得喘不过来气,却让他去辅佐太子,实在有失权衡。”
萧长乐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