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眯着眼打量了屋里的人。
张老根笑眯眯的像只狐狸,何大柱的手抄在棉袄袖子里,得意洋洋的仰着脸,张立贤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立贤,咱们两个大队相邻,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相识了,你们这么干,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吧?”孟三秋在桌子上磕了下烟灰沫子,不悦的看向张立贤。
张立贤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露出一抹看似憨厚的笑容:“老孟大哥说这话就有些严重了,要是你们真有证据证明我们的肉有问题,我们不会不承认的。”
“老根和大柱说的也有道理啊,俗话说凡事都要将就证据嘛,我们的猪真不是病死的,猪皮在大食堂里都炼油了呢。”
孟三秋气得胡子都撅了起来:“证据?证据都被你们撕烂了,你们分明就是想抵赖。”
张立贤将手也抄在了袖子里:“老孟大哥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大柱也是一时气急,换做是你们,让人家欺负到门上,难道不生气?”
一句话将他们大队定位成了被欺负的大队。
周念念的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你们不承认不要紧,你们送去的猪肉我们都有编号记录,可以再送一块去检验,我们内部的记录做的都十分完整,完全可以证明哪一块是你们的猪肉。”
“到时候检验报告出来了,咱们可以法院见,希望你们说的话到时候在法院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张老根,何大柱和张立贤一下子都变了脸色。
“老孟大哥,你看这多大点事啊,怎么还要闹到法院去?你们这是打算告我们?”张立贤干笑着看向孟三秋。
周念念如此说,孟三秋也有些惊讶,但他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拆自家人的台,所以板着脸哼了一声:“小周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你们以为要去法院告,我们就怕你们了吗?”张老根呵呵一笑,“有本事你们就去告啊。”
何大柱和张立贤神色明显有些慌,刚想说话,张老根一个眼风扫过去,两个人都默默的闭上了嘴。
周念念眯着眼与张老根对视半晌,只在他眼中看到了不以为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个张老根竟然这么难对付。
孟三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磕了下烟叶,站了起来,神色淡淡的看着张立贤:“既然你们二圣头大队如此不仁,那也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从今天开始,我们孟匠肉食品加工厂绝对不会再买一头你们的猪,咱们走!”
说罢,背着手率先走了出去。
周念念和齐佳妍对视一眼,两个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留在门口的邢德海默默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张老根,恨恨的道:“张老根,你这次可把我害苦了,哼!”
张老根神色在在的坐了下来喝茶,撇了邢德海一眼:“我又没有强迫你什么,是邢经理你觉得我们的猪肉好,自愿为我们说话的,不是吗?”
邢德海气得差点跳了起来,却一头撞到了门框上,引得何大柱发出一阵哄笑。
“无耻,你们真无耻!”邢德海气得骂了两句,黑着脸走了。
屋里张立贤看没人了,皱着眉头抱怨:“我就说这样不妥当吧,你偏说没事,这下好了,人家找上门了吧?”
何大柱瞅了张老根一眼:“当初是老根哥坚持说把猪皮割掉不会有人认出来的,谁知道姓周的那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老根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说:“怕什么,我杀了一辈子猪,这猪肉好坏的门道清楚着呢,就算真的告到法院去,我也有办法叫他们吃了这个哑巴亏,再说有我侄女婿在法院,你们怕什么。”
张立贤和何大柱对视一眼,心里安定了不少。
出了二圣头大队,周念念和齐佳妍快步追上了孟三秋。
“二圣头大队摆明了就是叫咱们吃这个哑巴亏,厂长,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吗?”齐佳妍不甘心的说。
孟三秋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不认我们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真像小周说的那样去法院告他们?你知不知道,那张老根的侄女婿在法院工作,认识相熟的律师也不少,我们就算是告也告不赢的。”
“我知道我们告不赢。”周念念悠悠的道。
齐佳妍惊讶的转过头来,“念念你怎么知道张老根家亲戚在法院工作?”
周念念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他有亲戚,就算他家没有亲戚,我们也告不赢,因为我们没有和二圣头签订正式的购货合同。”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们疏忽,如果有正式的购货合同,他们以次充好,咱们又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他们有人,咱们也能打赢这场官司。”
“那你刚才还那么镇定的说要去法院,我还以为你真的打算告他们呢。”齐佳妍说。
“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他们还那么硬气,我们没有正式的供货合同,到法院顶多判我们和解,得不到多少赔偿。”周念念叹气,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对于企业经营的法律意识太过于淡薄,才会让人有空子可钻。
她现在知道的这些东西还是前世学企业管理的时候涉及到的法律知识,看来很有必要习一下,多了解一些,才会让工厂的管理更加完善,周念念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咽下这个哑巴亏,三个人心里都有些闷闷的,一路无语回到了厂里,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孟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