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的镇长,副镇长都来了,队部小小的会议室挤满了人。
“这位想必就是孔主任赞不绝口的小周同志了吧?”镇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带着副厚厚的眼眶,看起来有点严肃,副镇长身形矮胖,挺着个肚子如同怀胎五月的妇人。
周念念微笑点头:“王镇长好,齐副镇长好,我是周念念。”
王镇长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年纪,多打量了她几眼,才摆手示意她坐下:“听孔主任说你们办厂子的很多事都是你在负责,这两天你们又弄了个什么公开招聘,镇上传的风风火火的,现在怎么样了?”
周念念简单介绍了一下办厂目前的进度,孟三秋拿了他们商量好的名单给他们看。
王镇长听了十分满意,“我们今天过来就是看看情况,老孟啊,你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啊,咱们孟匠村是第一个响应县里号召的大队,其他乡镇都在持观望态度呢,老孟啊,你可让我们金川镇在县里露脸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啊,直接去镇上找我或者找齐副镇长啊。”
孟三秋笑呵呵的搓着手,尽管心里被夸的美的要命,嘴上还是坚持着谦虚:“......我们也是趟着石头过河,还需要两位领导多多指教呢。”
齐副镇长喝了一大杯糖水,捧着肚子往上坐了坐,“老孟啊,你们厂子的领导名单订了没?”
“定了,定了,”孟三秋指着邢德海和周念念:“我是厂子,小周同志做副厂长,老邢做经理,管人事和后勤。”
齐副镇长皱了皱眉头,“这是不是有点冒险啊!小周同志虽然有能力,但毕竟太年轻,镇不住场子啊。”
“依我看,这副厂长还是有经验有资历的人来当比较合适啊,依我看,邢主任就很好嘛。”
齐副镇长说到后面那句,故作幽默的拍了拍肚子,笑呵呵的看着邢德海。
周念念嘴角勾了勾,眉眼低垂的看着手上的笔记本,似乎没听到齐副镇长的话一般。
坐在会议桌主位的王镇上扭头看了一眼齐副镇长,犹豫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狭小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李元甲眉头皱成了一团,在周念念旁边有些坐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起身拿起暖壶挨个给领导们添了杯水:“天气有点冷,喝水,多喝点水热乎。”
孟三秋双手扶着破旧的椅子把手,神情似乎有一丝紧张:“齐副镇长有所不知,让小周同志做副厂长这件事呢,是孔主任定下来的,前期很多工作也都是小周同志做的,她对所有事情都很上心,做出来的东西比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我都周全呢。”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惭愧:“唉,说句实话,若不是孔主任坚持,我都想让小周同志做厂长呢,我给小周同志打个下手就行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了不得呢。”
齐副镇长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周念念,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三秋:“什么意思啊?老孟,拿孔主任压我不是?”
孟三秋站起身子,干笑着摆手:“副镇长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齐副镇长摆着手示意他坐下,“咳,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有反对小周同志做副厂长的意思,那孔主任也没说只能有一位副厂长不是?依我看,邢主任也可以做副厂长嘛,小周同志打前锋,邢主任就可以守后方嘛。”
没想到齐副镇长是这个意思,两个副厂长啊,孟三秋皱着眉头,神情犹豫的坐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周念念。
周念念澄澈的水杏眼撇了一眼在旁边坐着入定般的邢德海,心里觉得有些反感。
这真的是还没开始做事,就开始争权夺利了。
“邢主任,你觉得齐副镇长的提议如何?”她笑眯眯的开口。
邢德海愣了下,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个周念念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这么问他,让他怎么说?难道他能说自己觉得很好,他也很想当副厂长?
“这......齐副镇长也是担心我们厂子办不好,为我们厂子着想,这可是咱们村甚至咱们镇上的大事,我毕竟比你年长些,也比你多吃了几碗饭,咱们一起,办好厂子的希望也大了几分不是?”邢德海犹豫再三,话说的既漂亮又委婉,言下之意却十分明显,他确实也想当副厂长。
周念念蹙眉,孟三秋神情也有些不悦,先前周念念说要办厂子的时候,邢德海百般不信任,冷嘲热讽的,如今眼看着厂子要建起来了,又非得和周念念争副厂长的位置。
“不是我不愿意老邢当副厂长,我们一起在孟匠大队共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的,我也相信老邢,”孟三秋把桌上的旱烟杆拿起来摩挲着,他一烦躁就想抽烟。
“只是这件事我们之前和孔主任请示过,孔主任的意思是我们刚开始建厂,规模小,不建议我们将领导组织设的太过复杂,孔主任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小周同志?叫什么组织什么化来着?”他挠了下胡子,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组织扁平化。”周念念神情淡淡的接口。
孟三秋猛然拍了下大腿:“就是这个意思,老头子就是不行了,记性都没有年轻人好,就是这个词,说什么组织扁平化有利于厂子运行顺畅,执行力快之类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但大体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孔主任不赞成我们设太多的领导。”
齐副镇长不悦的哼了一声,腆着大肚子站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王镇长干咳了两声,“既然是孔主任的意思,老齐,我们就不要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