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抿了一口,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般暖和舒适的感觉,让她不想离开了。不得不说,这儿比她那个破院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何?”看她喝的如此享受,柳成言顺嘴就问了一句。
常乐捧着茶碗,真诚笑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柳成言很是受用,满意地弯起了眉眼。
常乐又被那双眼睛勾了去,如入这奶茶杯中,软软的暖暖的。身子不自觉放松,一时竟有些想睡觉,为了多安逸会儿就唠嗑起来。
“这店子里就斋主一个人?”
柳成言含笑道:“是。”
“斋主这里的书可真多。”
柳成言轻轻用扇子打着掌心,笑道:“这里的书画,有祖上留下来的、外面收集来的,有在下自抄自画的,也有是送来的,如同夫人一样。”
“一样”二字被他刻意咬重拖长,常乐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忽而笑道:“一样的是送来的方式呢,还是画册内容?”
柳成言面色不改:“皆有。”
“那你觉得,我和他们的春宫图有何不同?”常乐彻底地不要脸了,反正是谈生意,得谈清楚才行。
柳成言眸子闪过诧异,顿了顿方自如道:“夫人画法奇特,这世上还未有见过。重实重细节重光影变幻,栩栩如生,见之如临其境。其他人皆是男女之事,夫人的却是龙阳之好。”
“斋主果然厉害,一下子抓到重点。”常乐一再告诉自己,他们纯粹是在讨论作品本身,跟别的没半毛钱关系,“那画主可都卖出去了?”
柳成言如实回答:“卖出去了。”
常乐伏案倾身:“卖的可好?”
“还可以。”
“一册多少?”
柳成言轻描淡写道:“一两。”
他这儿所有的春宫图基本上都是这个价。
“奸商!”常乐拍案起身,眉毛倒竖,“一两银子?你每次只给我两百文!你这牟取暴利的也太过分了罢?”
常乐现在觉得自己一直被柳成言的外表欺骗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披着羊皮的狼!
柳成言挑眉,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不紧不慢找了个幌子:“夫人这边一直未提,柳某以为,夫人这是默认了只需两百文。”
听他巧舌如簧,常乐当即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之感。此刻真想捶胸顿足。扶额忍了好久才接受这个痛失巨财的事实,一撩额前碎发,重新坐下,脑袋无力地搁在桌案上。
“如果我问,你能不能把之前所得补我一些,你会怎么回答?”
见她瞬间变脸成宠物状,柳成言竟有种想摸她脑袋的冲动。好容易偏过头,咳了声,微微皱眉:“你不是来谈事?”
常乐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来谈这个的。本来是想说看看你这边卖的情况如何,如果不好,我就换家画坊。刚刚还觉得斋主人好,也已经知晓我身份,已经打算约定长期合伙的。没想到,斋主居然坑我。”
柳成言对长期合伙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况且她这个生意也不怎么赚钱。但余光瞥见她眸子里都泛起了水花,不由得心软。转了下扇子,故作思索。
“你已嫁做人妇,为何做这等事情?他日事发,你便名节不保。轻者逐出夫门,重则丧命。”
常乐眸光下移,盯着桌面,哀怨凄婉,泪眼婆娑。
“我夫已逝,如今寡居。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叔姑,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家中困顿,无以生计。若不是被逼绝境,怎会做出这等丧坏门风,自寻死路之事。”
柳成言闻听回头,心存狐疑。
外出要扮作丫鬟,可见其门规之严,想必非平常人家,能隔三差五送画定是家住不远。可十三郡城内加城外附近,有此惨状的豪富门户,他还从未听说过。
即便再不相信,柳成言在看到她眼泪时,还是忍不住递出了手帕。看着她那张额上带疤,面容清秀偏虚白的脸,柔声安慰:“柳某无心勾起夫人伤心事,还请夫人见谅,莫要伤怀。若夫人想长期合伙,我们可再商议。柳某也不愿将此挣钱的机会让给了他人。”
常乐抽泣着抬眼看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边擦眼泪边道:“让斋主见笑了。”
柳成言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一想,又释然。
罢了,已经因不忍入坑,也不怕她有什么小伎俩。只当是结交个有趣的朋友。
“敢问夫人闺名?”
常乐顿了顿:“阿常。”
柳成言心里默念,记了下来。
“敢问斋主大名?”常乐见模学样。
“不敢,在下柳成言。”
常乐问清是哪两个字,也默默记下。
“夫人想怎么合伙?”
常乐又做委屈状:“我供画,你卖画。所得之利,四六分,你四我六,如何?”
柳成言瞧着她,含笑不言。
常乐以为对方觉得过分,转了转眼珠子:“作为诚意,我再给斋主提供一条商机?”
“夫人说来听听。”柳成言兴趣浓浓。
“就是我作画用的画笔。我用的画笔乃是柳枝炭条,斋主可烧装让人看不出材料。此笔定然也是个新奇的,起初因不会好卖,往后定然会引起一阵潮流。”常乐开启信口胡说模式,一本正经。
柳成言闻言,心头疑惑解开。
他一直在研究常乐之画是用什么作的,也曾试过木炭,可效果不如意,原来是柳枝炭条。不过,这所谓的炭笔,现在不会有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