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仍如当年故事,莫紫宸就是从这里离开之后,一路下山,开启了她将近四十年的山外之旅。
在道场正中的玉床之上,坐着的正是秦川,显然他比莫紫宸要早归来许多。
这时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玄色长服,表情肃穆,神态庄重无比,正在听着身边的王十二说话,杜观云已经大声喊道:“紫宸回来啦!”
秦川微微一怔,他正在与王十二说话,并没有丝毫的停歇,但目光却悄然的在莫紫宸身上打了个转,看到她并没有异样,这才行若无事的收了回去。动作极快,没有任何人留意到他这惊鸿一瞥。
莫紫宸站在门外,她的目光从秦川的身上一滑而过,奇异的发现,自己的心绪,并不像先前所想象的那样,会有特别大的波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入,躬身下拜,“诸位师兄师姐,紫宸离山多年,如今归来,修行未有小成,实在惭愧。”
说完,她便深深的下拜而去。
林诗蕊坐在秦川的一侧,数十年过去,她的面容,像是并无丝毫的变化,依旧那样温润淡雅的气质,似乎不管外面斗得山动岳摇,她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动容。
不过看到莫紫宸回来,眉间也露出欣喜之色。伸手扶道:“紫宸,起来吧。”
莫紫宸又向着王十二等人依次行礼,鞠二伸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头,“回来就好!你知道吗,在你离山之后,我还特地为你炼制了一件法器,只是不知道你进境这么快,现在还用不用得上了。”
鞠二现在已经修至金丹中期,但却仍然是那样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声音都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莫紫宸依次拜见,直到最后,她才走到秦川的玉床前,深深下拜道:“紫宸离山多年,特向掌门师兄缴令!”
她抬起头来,清澈如水的目光便直视着秦川。
秦川深邃的眼睛如古井不波,就在十几天前,这两双眼睛还曾四目相对,深情无限。
但如今再次对视,两人的目光都微微一凝,便不由自主的向旁侧移了开去。秦川伸了伸手道:“你到那里去做罢!你身为师尊的亲传弟子之一,对此事,也应该有所与闻。”
莫紫宸默不作声,她走到杜观云的下首,扯了一个蒲团,便坐了下去。脸色沉静如水,只是侧耳倾听。
杜观云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秦川,不知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古怪。
秦川道:“本来我还想着,我等都离山之后,瀛洲道场,不知该由何人留守,现在紫宸归来,算是解决了我们一个难题。就按我们先前所说的办,我们六人,再加上另外两位师弟,八位金丹修士,一起前往穷极,紫宸则留在山中,替我代掌信符,号令全宗。在我等未曾归来期间,封锁全山,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人都不得擅出!”
莫紫宸这时才发现,在下首还坐着两人,也都是她所熟识的,分别是当年曾与她一起作战过的祝明延,还有一位名叫方子秋,这两人如今也都结成了金丹,在座的这些人,应该便是太华宗中所有的金丹期修士了。
太华宗虽然历史悠久,但当年曾凋敝不堪,直到程清玄这一代才重振起来,而他又英年猝亡,现在的太华宗,虽然能够说是名门大派,但根基仍是太浅,八位金丹期修士的数量,甚至未必比得上北地的某个修仙大族。
当然,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积藏,以及典籍法宝等传承,除了门人之外,这才是一个门派赖以生存之基。只可惜他们的掌门三典失落,也正因如此,秦川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寻回掌门三典,否则的话,就算没有当年的五十年之约,太华宗迟早也要落入它人手中。
林诗蕊听了秦川的话,眉头微蹙,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时莫紫宸已经听了出来,他们是要联手前往穷极,寻找三典,让自己一个人留守?
她站起身来,朗声道:“我不同意!”
秦川意味深长的向她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修为尚浅,我们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同行,你就算跟着,最多也只不过当个累赘而已,还不如留在山中,这样,还能够守住我们的基业,就算我们前往穷极最终失败,我们也能够留有一个退身之阶。”
莫紫宸的心中忽然间有些委屈起来,他就这么不想让自己同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为何要如此匆忙的赶回来?
因为她仍记得自己是太华中人,她记得自己是程清玄的亲传弟子,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位已经过世的师尊,但她仍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
她有责任,为太华宗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她也不与秦川答话,径直走到了厅堂的正中,向着前面悬挂起来的牌匾跪倒,扬起手来道:“紫宸虽不才,亦为太华弟子,愿追随诸位师兄师姐骥尾,虽死而不辞!”
秦川的脸色深幽,面沉如水,只是不言。
这时林诗蕊开口道:“秦师弟,既然紫宸如此说,为何不带她一起同行?别忘了,她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而且只有我们七人,得传程师秘传法诀,七人联手,才能够尽展神霄天雷阵之威,如果缺了她这一角,不是会平添许多麻烦?”
杜观云插言道:“是啊,而且紫宸现在筑基圆满,离结丹也只差一步而已,说不定这次在穷极,就有机会碰到机缘,能够让她结丹呢?一个修士,自然要走遍天下,不管什么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