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血丝在少女身边游走。骇然阴气涌动着,这一幕似曾相识,黑炭鬼曾经也是如此——但站在这里的少女怨恨更深。
“您不该阻止我吗,作为鬼差。”
渗血的眼眸死死盯着陆离,她似乎憎恨这世间的一切——包括眼前的陆离。
换种通俗易懂的说法:她在找对陆离下手的理由。
一个可怜的女孩。即便被欺凌致死化为可以为所欲为的怨灵……她仍在努力坚持自己的某种信条。
杨春雪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敌意,如猫炸毛般鼓起气息,准备出手。
“你说得对,我是鬼差,不能置之不理。”陆离平静点了点头,忽然偏头对如临大敌的杨春雪道:“如果将来地府派人来过问,记得替我作证。我为了阻止她使尽全身气力,但因为入职时间尚短实力不济,只能无力看着她离开——保命还是据理力争后才做到的。”
短短几秒陆离便将起始经过结尾设定完毕。
“啊?”杨春雪气息一滞。
陆离对少女说:“她答应了。”
“您在同情我吗?”少女不稳定的气息持续攀升着。血丝变成雨幕一般在她周身闪过。
“如果你需要同情,那我正在同情。如果你觉得同情会让你无法忍受,那我没在同情。”陆离回答。
“……你是个聪明的好人。”少女的绝美脸颊渐渐缓和,气息不再针对陆离。“可为什么我没有更早遇到你。”
“现在也不算晚。”陆离脚下轻轻一蹬,老板椅转动背对少女。他的眼眸合上,轻声道。
“去吧,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沈静静深深注视一眼陆离的背影,转身离去。
可怖的气息逐渐远离侦探社。
十几秒后,感知不到少**气的陆离睁开眼眸。
“老板你心疼了吗?”杨春雪语气有几分复杂。换做平时她绝对会嘲讽出口,但沈静静的悲惨遭遇让她无法毒舌起来。
“面对这个故事没人可以无动于衷。”陆离缓缓转动而回,漫无焦点的目光扫过昏暗的侦探社。
“可是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
“这个问题我想我刚才回答过了。”
杨春雪焦急挥舞着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判官阎王找你盘问怎么办?”
“它们能说什么?”陆离没有惧意:“我做的的确不是好事,但也不坏。”
“你不怕她会滥杀无辜吗?”
“如果她会滥杀无辜,我现在已经变成了鬼,而你可能会被超度,或者魂飞魄散。”
“可是那个会算在你身上,就是那个……那个词就是佛教里常说的……”
“因果。”
“对!这个因果可能会算在你身上!”
陆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眸,看向杨春雪一眼。
那双极少有所波动的黑眸一如既往的平静,杨春雪在这一刻明白了陆离所表达的意思。
他不在乎。
杨春雪一时无言。
但她总觉得其中哪里不对,苦思冥想片刻,她突然醒悟过来问题出在哪里:“沈静静是被那些网友害死的,但其实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惩罚。”
有句成语叫法不责众。
陆离轻轻摇头:“逻辑上对了,但核心错了。你想要一个人死,最直接省力的方式是拿把刀杀了他。最繁琐复杂的方式是调查这个人的性格,用温和的方式毁灭他。比如用谣言使他家庭破裂,丢掉工作,让他患上心理疾病,最终不堪忍受而自杀。”
“前者是杀人罪,后者仅仅是诽谤,或是无足轻重的道德批判。但你认为这两者间有什么不同吗?”
杨春雪沉默。同样是杀人,而且后者更加恶毒,更能摧毁一个人——但代价无足轻重。
陆离继续道:“法律是规劝人们的最后手段,同时也是道德的最底线。如果有人做了违反道德的事——相信我,他没触碰那条线的原因下去仅仅是因为承担不起触犯法律的代价。”
“因为网络的匿名性,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在这里发泄阴暗面,不知不觉就会成为霸凌中的一员,并且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所以我很乐衷一个无法之地里会有一名行刑者的出现。”
“想不到咱们的陆离老板还有如此远大的理想?”杨春雪轻轻摇头,这种童话般天真的想法从她上了小学就不再有了。“醒醒吧,小孩子都知道这种事是管不过来的。”
陆离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而说道:“我也有一个故事想说。”
不等杨春雪接下来回应,他缓缓讲述起来。
在暴风雨后的一个早晨,一个男人来到海边散步。他一边沿海边走着,一边注意到,在沙滩的浅水洼里,有许多被昨夜的暴风雨卷上岸来的小鱼。
它们被困在浅水洼里,回不了大海了,虽然近在咫尺。被困的小鱼,也许有几百条,甚至几千条。
用不了多久,浅水洼里的水就会被沙粒吸干,被太阳蒸干,这些小鱼都会干死的。
男人继续朝前走着。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走得很慢,而且不停地在每一个水洼旁弯下腰它们扔回大海。
这个男人停下来,注视着这个小男孩,看他拯救着小鱼们的生命。
终于,这个男人忍不住走过去:“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