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稀少的马路旁,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从外往看里面漆黑一片,车窗被特殊材料挡住。
在后座车门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身材魁梧雄壮,脸上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笔直的站在那里,表情冷淡,从紧抿的嘴角能看出来他心情恶劣,视线往下移,他的手腕上血迹模糊。
车内俞思蓝抬眼的一瞬间就怔住了,不过很快她就更加气愤,在另一边坐着的竟然久病未愈的林正国。
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正国就完全变了个样,神色惨白,昔日那副威严的模样已经被疾病消失殆尽,他看了眼俞思蓝,先道了个歉:“俞小姐,很抱歉,手下人太粗鲁了。”
他的目光落到俞思蓝手肘的淤青,含有歉意的眼神看着俞思蓝。
“我只是想请俞小姐一趟,有事相求而已。”林正国神情疲惫。
俞思蓝心底疑惑面上不显,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林家所谓的“请”吗?”
本以为林正国会发怒,再或者破口大骂,可俞思蓝没有想到,林正国只是皱了皱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甚至更加谦卑:“没办法,如果我明目张胆的去找你,你是不会见我的。”
他顿了顿:“更何况,我跟戚总说过,他没跟你说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断定戚修远没有开口说过。
俞思蓝防备的看着林正国,跟戚修远说过?可自己从没听到过啊。
“你有事求我?林伯父,我有何德何能?”俞思蓝出口嘲讽着,一只手偷偷拿出手机。
“我劝俞小姐不要白费了力气了,车上有信号屏蔽器。”林正国语气淡淡的。
俞思蓝一惊,信号屏蔽器,那不就是上次那个…,她厉声:“果然是你!是你派人追杀梁蕾?!”
林正国似乎被俞思蓝放大的声音吵到了,他揉着眉心:“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是李芯。”
“我只是,”林正国停顿片刻:“提供了帮助而已。”
“提供帮助?说的好听,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打开车门,我要下车!”俞思蓝不想和林正国多纠缠,这人心机深沉,连李芯这种人都能利用。
林正国把腿上的袋子打开,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俞思蓝:“我是真的有事相求,你知道林炆在哪。”
提到林炆的名字,这位严肃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难得沉默,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陌生,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俞思蓝犹豫了一下,心想看来不把话说清楚自己是走不了了,只能先留在这里,等出去了再好好算账。
她接过那张纸,看见内容后瞳孔微缩,眼色一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正国,末了只说了一个字:“你…”
林正国十分坦然的说出了那四个字:“没错,胃癌晚期。”
俞思蓝心境一瞬间就变了个样,旁边坐着的不是曾经那个利用李芯追杀梁蕾的林正国了,也不是那个为了家族利益不顾一切的林正国,而是一个得了胃癌晚期的年近半百的老人。
“林伯父,我不知道林炆在哪。”俞思蓝沉声,目光扫向那张治疗报告,手心攥紧。
林正国气定神闲:“你一定知道。”
听了这话,俞思蓝勉强维持镇定,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世事无常的林正国,即使已经抱病,身上也有征战商场的那股气势。
俞思蓝不能说,她想到梁蕾和林炆的笑脸,万一林正国铁定了心要拆散他俩,此刻这个病就是最好的武器。
不是俞思蓝想的太坏,而是她知道林正国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
而到时候林炆能怎么办?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伯父,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次分别之后,我们也没有联系过。”俞思蓝看着林正国:“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林正国叹了口气:“俞思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位老人倚靠在车座上,目光复杂的看着车窗外的大树,树下有个小树苗,环保工人没有把它挪走,不过是希望它和大树在一起。
“我已经快六十了,现在得这个病,是我不能预料的,年轻的时候不顾身体,为了谈合作一次能喝几瓶酒,”他话语一转,视线从窗外移到车内,看向俞思蓝:“林炆是不是想创业,会不会也想我当年那样每天应酬。”
“我不会管他们年轻人的事了,你告诉林炆,让他回来吧。”林正国躺在车座上,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医院,医生不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宣布了病情,而整个林家为之动荡不安。
林正国只觉得天崩地裂,果然抵不住老天,抵不过命运。
消息封锁之后,林正国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派人寻找林炆。
他要让林炆接管林家,不能因为父子之间的误会毁了林氏,如果林氏被旁的人掌握住,那林正国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这一段颇为温情的话落入俞思蓝的耳中,她眉头紧促,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好,就怕林正国反悔,借此打压梁蕾,可是…手中的报告又是真的…
林正国见她还在犹豫,索性降低到极点:“你可以选个地方,不在林家不在林炆住的地方,让我们父子见一面,可以吗?”
这话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从林正国嘴里说出来,可见这次的病给他带来的打击,让他完全变了个人。
俞思蓝一咬牙,答应了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