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轩闻言连连摆手,谦说不用,只道皆是分内之事,而后又将如何找到凤歌儿之事分说清楚,便欲告辞离去。
“公子且留步。”侍药将人唤住,开口问道,“方才听公子言,几乎已可确认府内失窃与七小姐有莫大关联,如今凤歌儿失而复得,明日少不得要被传扬出去,一旦叫七姑娘得知凤歌儿在我们这,我恐它会再遭不测。想必公子也知,凤歌儿身为灵禽,早早便开了灵窍,更能通人言,这傻鸟在贼人窝里晃了一圈,保不齐就见了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即如此,侍药姑娘要待如何?”梅轩反问道。
“公子不妨先入得屋来,喝杯热茶,小憩片刻。”侍药一边细细抚慰怀中鸟儿,一边开口邀请道,“待我细细将这傻鸟审问一番,明日也好与姑娘姐妹商讨应对之策。至于这鸟儿,奴婢觉得还是呆在公子身边更为妥帖,国公府人多口杂,叫人防不胜防,连嫡亲的孙少爷都能说不见便不见,何况不过一个傻鸟呢?”
“即是姑娘邀请,梅轩敢不从命。”说着便随侍药入得房内。
“公子且请在外间稍等片刻。”侍药双手奉茶,请人入座,客气寒暄两句,便抱着傻鸟去了卧室。
不说卧室里侍药凤歌儿究竟谈的如何,只说那被留在外间的梅轩,倒难得的十分正人君子。
侍药这里不必别处,可没一般女子闺房该有的女子之香,鼻尖萦绕的全是怡人的药香,许是这药香有舒神功效,又或许因方才下肚的那一杯药茶,梅轩只觉眼皮不受控的在上下打架,那些压在心底的倦意更是一股脑地向心头上涌。
眼皮打架不休,梅轩只得起身在狭窄外室里来回踱步以驱赶睡意。途径窗边摇椅,忍不住心里嘀咕一阵,侍药审问傻鸟想必得花费一番功夫,这空闲真不如浅睡片刻,不待他想清楚,人已经置身于摇椅之内,神思恍惚间便悠悠入了梦乡。
待侍药抱着凤歌儿出了卧室,便瞧见梅轩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摇椅之上酣睡,耳边摇荡着微鼾的鼻息音。低头瞧着同样焉头耷脑的小凤歌,叹息一声,说道,“你俩倒是可做个伴。”说着便将凤歌儿置在梅轩蜷起的腿上,摁动机关,将摇椅调成卧榻,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制的棉被,盖在了梅轩身上。
翌日一早,晨光照人,梅轩在一片暖光中睁开双眼。耳边有唧唧咋咋的鸟叫,还有柔柔的细语飘在隔壁,刻意压低地嗓音,似在闲谈又似在耳语。**沉眠,梅轩只觉神清气爽,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此刻他也赖得动弹,只支楞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响动。
“姐姐这心也忒宽了些,怎么能叫大师兄直接睡在了你的房间?这要一旦叫外人发觉,可是如何是好?到时候不但姐姐要受重罚,还得带累小姐闺誉一起受损,若真连累了姑娘,仔细太太到时扒了你这小蹄子的一身嫩皮!”
“放心,不会叫人发现的。你也知我这药院平日就鲜少有人来访,只一个晒药的小丫头,因少爷大婚,也早叫我打发去了,再则梅公子功夫高绝,便是真有来人堵在门口,相信梅公子也有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了这院子,如此却还有甚可叫人担心。”
“话是如此,可终归还是哪里不好。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大师兄不会一时起甚劳什子歪念,须知这世上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姐姐如此疏于防范,倘若那天真遇着了歹人,到时岂不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就你这丫头想地多。梅公子身为你家夫君的师兄,同为名门正派高足,又与顾公子是焦不离孟的挚友,应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梅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你在这般疑三想四,胡思乱想,小心你家顾公子将来教训于你。”
“我才不怕他。”红~袖别扭说道,“你别瞧他外面凶巴巴的,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内里再是柔软不过,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斥责于我。若说他能为了兄弟教训老婆,不如说他是那种为了老婆插兄弟两刀的性子,对于这一点,我却是深信不疑的,我家公子就是这般深明大义。”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真真与你家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多谢夸奖,小妹恰好也是这般认为的。”
“瞧你嘚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生去了,一点也无女孩子家家该有的矜持。”
“我要那点子矜持有何用,又不能当饭吃。况且咱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可没甚可叫人矜持的依仗,凡事还不得靠自个么?”红~袖话里有话道,“我若跟普通闺秀一般,说上三句便脸红,走上两步就娇喘,见着男人也躲的远远地,也便没有此刻的红袖了,更何谈甚地顾公子?”
“依你说,顾公子还是你自个求来的不成?”侍药打趣道,“你说这个也不见害臊。”
“我干甚害羞,可不就是自个求来的,少年慕艾人之天性,也没甚可丢人的。”红~袖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这些无父无母的,若是连自个都不替自个打算,以后谁还能替咱们打算,难道以后要做老姑娘不成?”
“干甚说那老姑娘的言语。”侍药不依道,“亏我自称一句姐姐,到头来妹妹却在我前头定了亲事,那我岂不成了妹妹口中所说的老姑娘了,真是该打。”接着便是一阵说说笑笑的打闹声。
“这些丫头真无聊,成天只知想些情郎夫君的羞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