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重阳日了。”船舱房间中,布衣老者幽然道。
煤油灯的光亮下,可见这船舱房间的布局极为简陋,除了床板、木桌,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作为一个海寇王的房间,不是黄金铺地,白玉砌墙,反倒是简陋异常,颇为不可思议。
布衣老者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海寇,这是他的心腹。
年轻海寇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到了后日,各股人马,会从各个方向进攻平安县。”
“三日内,要屠杀八万一千人,取九九归一之数,酿成漫天怨气,不是容易的事。”布衣老者慢慢道。
“大当家放心,我们这里已经汇聚了一万三千多人,共一百十多股。
我约这些股海寇的当家们谈好了,到时分成各路,齐头并进,整个平安县,不管县城,还是周边乡镇,一处也不放过。
同时人手准备两把大刀,绝对能砍死足够的人数,达到贵人们的要求,让贵人们满意。”
年轻海寇凛然道,他是当初跟着布衣老者去见世家之人的两名心腹之一,另一名心腹的惨死,诡异的死法,让他做了好几夜噩梦。
仅仅是因为抬头看了贵人们一眼,海狗子一个肌肉发达的武者,硬生生自己撕扯自己,把自己变成一堆内脏骨骼和烂肉。
便是那一刻,他对世家的恐怖、诡异和霸道,以及对人命的漠视,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所以他们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岂能不尽心尽力,否则没完成任务,他们这些海寇的下场绝对会比海狗子更惨。
布衣老者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可惜海狗子了,虽然为人莽了点,但对我够忠心,可惜啊。”
年轻海寇不敢接话。
布衣老者感叹了一句,也没再多言,转而道:“那些股海寇中,可有不服的,不听命令的?”
年轻海寇道:“这次可是贵人亲自发令,海龙王的命令,哪个敢不尊?”
除了布衣老者和他的心腹,其他东海海寇根本没有资格知道画船上那戏子的真实身份。
画船上那戏子,展示在东海众寇面前的,是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东海上鼎鼎有名的“海龙王”。
画船最早在东海上出现时,海寇们看到了,虽觉有些奇怪,但怎会放过这么条大鱼,自然是兴冲冲地跑过去打劫。
然而刚一靠近画船,海面上就会刮起风暴,掀起万顷巨浪,将冲过来的海寇船打翻,沉入海底。
落海的海寇在风暴中,哪怕再通水性,也是九死一生。
侥幸命大活下来的海寇,失了船只,加入别的海寇中,口耳相传,传播画船的恐怖,可以刮起风暴,自身却在风暴中如履平地。
渐渐地,海寇们口中就流传画船的主人是东海海底的龙王,乘着船到海面来游玩。
若得罪了他,就是葬身海底的下场。
这一次,就是画船船主“海龙王”和东海海寇王共同传令,让东海上的各股海寇聚集白泉府近海,准备洗劫屠杀平安县。
海寇们对画船船主的敬畏,是更甚于东海海寇王的。
毕竟面对东海海寇王,哪怕势力远不如他,打不过也可以跑。但面对海龙王,跑都没机会跑。
所以一得命令,很多东海上的海寇都赶过来了。
……
一辆牛车拉着铁匠铺的货物,从镇上出发,晃晃悠悠一路到了方桥村。
“秀才,你要的东西都给你运回来了。”方青柏跳下牛车。
这位方桥村村长的二儿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帮方跃跑腿。
牛车上的一个大布袋中,装的是打造好的一百枚长枪枪头。
另一个小一点的八十多斤重的大刀。
方跃解开那个黑色布袋,将八十多斤重的大刀提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
“不错。”
方跃赞叹道,这刀的造型古朴,风格粗犷。
当然这是因为镇上铁匠铺的李铁匠,平常都以打造农具菜刀为主,兵器之类很少打造,技术有限所致。
不过方跃也是个不懂刀的,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觉得这刀够重,够坚硬,能砍得动,便值得一声赞叹。
方跃提着刀,在院中挥舞了几下,他目前会的刀法,就是那一门基础刀法。
基础刀法是根据方跃自身一些杂七杂八的武学知识推演出来的,其实不怎么成系统,所谓招式,也是以简单实用为主。
配合上这把粗犷的大刀,倒是相得益彰。
一旁的方青柏看方跃将大刀舞得呼呼直响,不由目瞪口呆。
那把大刀他可是试着提了一会儿,重得要命,拿在手中一会就累,更不要说这样连续挥动了。
“秀才果然非常人也。”
……
海滩上,渔民们拿着分配下的长枪,正在邓大海的指挥下,进行简单的训练。
方跃看了一会儿,暗自摇头,几天的时间,也训练不出什么来。
再加上渔民们生活穷困,饭都常常吃不饱,训练一般只训练半天,而且是最简单的动作。
若是繁重的训练,渔民们的体力也根本撑不下来。
大多数渔民训练也不怎么认真,毕竟没有切实感受到海寇的威胁。
二十几人中,最认真的,大约是方宝良和方宝木两个堂兄弟。
“只能希望他们有自保之力就好。”
方跃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反正关键时刻只怕是指望不上。
“方跃,正找你呢。”任骏麟从村子那边,走着过来。
他走到海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