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一夜,次日将抵兰陵渡口,陈婉儿一宿未眠,昨夜又受江风寒气,顿觉头昏眼眩,咳喘不止,问过船家行至何处,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步走到船头放眼观望,忽而眼前一黑,腿脚一软掉进江中。
船家是个年逾半百的老翁,听到呼救声心头一惊,转眼不见婉儿身影,他立马扔下木桨赶到船头,见状吓得嘴角嘚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婉儿双手乱舞,极力挣扎,口中连声呼救,三个仆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惊醒后连滚带爬跑出船舱,惊眼看到落水的婉儿,一个个吓得痴眉瞪眼,手足无措。
舱内寻不到绳索,只有一根断裂的木桨,仆人伸直了手臂去够她,怎奈挣扎的工夫小船渐漂渐远,木桨太短婉儿根本抓不到,老翁急问可有善水者,仆从尽皆面带惧色,你推我搡,谁也不敢下水搭救。过了不大一会,陈婉儿似乎用尽了气力,已然无力挣扎,江水渐渐呛满肚腹,淹没头顶,几番水波漾过,江面平静如常,老翁和仆从呆立船头,也不吵嚷,盯着婉儿沉去的湖面呆若木鸡。
“闪开!”几人回神慌忙躲身,也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位男子,一袭锦罗白衣,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踩过船头纵身一跃直冲江面扎进去,水花四溅,而后也没了动静。老翁和仆从凑身惊眼四瞧,还未弄清发生了何事,江开涟波散,男子托着昏迷的陈婉儿浮出水面,朝船游来。“快!”
仆从趴倒抓住婉儿的手臂,缓缓拉上船来,又欲拉起男子,男子不屑一笑,把着船帮使劲一跃,似游龙般腾身跃上船头,稳稳站落,晃动的小舟差点将几人晃入江中。几人站稳缩成一团,呆呆盯着他看。
男子正了正衣襟,沉嗓言道:“还愣着做什么,拿衣裳来。”仆人赶忙从细软中翻出衣裳,披在婉儿身上,男子盘坐其后,随即击其脊背,陈婉儿口吐江水,随后倒在男子怀中。
男子抱起婉儿喊道:“子忠,快快将船撑来!”江上不远处荡着另一艘小船,几位精壮的汉子个个腰挂利剑,便衣持身,笑意春风,簇成一团朝这边看来,似在看戏一般悠然自得。听到男子呼唤,为首的高声应和,其余人等赶忙将船划了过来。
两船相靠后,男子顺势跨了过去,命余人速速撑船靠岸,仆从却是傻了眼,战战兢兢慌言:“好汉留步!这是我家娘子,你..你不能带走啊。”说着就欲阻拦,子忠忽地拔出剑来,冷眉相视,吓得仆人愣在船头不敢乱动,男子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奴才,你家娘子性命尚保已经算是万幸。”几位汉子撑船离去,仆从也未敢多言冲撞,划着船紧随其后。
“斟茶,子忠。”子忠随即斟来茶水,男子缓缓喂到婉儿口中,又命子忠取来御寒裘衣裹在身上。不消一个时辰,舟船靠岸,一行人寻了个客栈安歇,婉儿依旧昏迷不醒,好在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