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头脸的太监嗷的叫了一声,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竟失足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什么?姬家?”
“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居然想着复辟”
“都几十年过去了,这皇宫的旧主又回来了……”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
短暂沉寂之后,无数宫女太监开始议论纷纷,刻意压低的哗然议论声,却仍被左相听了个正着,他冷笑一声,吐出一句,“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嗓音不大,却听着心头一凉,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好些人都不禁一个激灵,这般躁动不安也渐渐平歇下来。
喊杀声四起,无论是屋脊上还是在地上翘首等待的人们,此时都有些神思恍惚。晨风吹来兵器交击声,风中隐约有鲜血的腥味,一切都好似黯然失色,惟有左相站在屋檐之上,一身紫衣华贵,白发被严冠发簪所束,却仍随风而飘。
那般冷酷而镇定的气流,回绕在他周身,却也带给人们一丝的理智与冷静。
喊杀声越大,精铁大门被巨力捶击,发出沉重而恐怖的声响,随即好似发生了什么极为震惊的一幕,一切的喊声都在瞬间消失了
好似有人掐着喉咙,把一切声量化为乌有,地上等待的人们只感到不祥与恐怖,却又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晌,只听屋顶有眼尖的,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
“城门……居然从内开启了”
这叫声嘶哑尖锐,让所有人都面色苍白了。
延德门不算什么要地,但却是前朝与内廷交界之地,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
左相发出一阵大笑声,顿时让众人吓了一跳。
他笑得极为舒畅,好似亲眼看见了什么极为畅快之事,双目望定了远处的延德门,他轻声吐出一句——
“沈祢,你毕竟还是倒向了太后那边”
轻叹过后,他的眼中闪过狠绝的光芒,仿佛昔日袍泽的背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蠢事。
轰然一声,好似有千军万马要冲入宫中,巨大的铜门拖动声遥遥传来,所有人惊魂未定,却又吓得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随即有无数脚步声更加清晰,好似穿过了回廊,喊杀声越发嚣张。
有人战战兢兢,颤声道:“是凤仪门那边传来的声响。”
自凤仪门起,便真正的内宫深苑了,一旦乱军攻占,这里的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左相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一星半点叛军,没什么了不起。”
众人暗暗叫苦:什么叫一星半点叛军,他们正在攻打凤仪门啊一旦门破,满宫上下都要被杀尽的
“放心吧,有万岁亲自前往,必定安然无事……”
左相似笑非笑的说道。
无视众人面色惨白,两股战战的模样,左相转身离去,却并不朝着凤仪门的方向,而是朝着另一端的长乐宫火烧废墟走去,他身后那些经过特训的男女暗卫都追随而去,只留下惊恐不定的众人面面相觑。
昭元帝立于风议门前,垂眸凝定,整个人好似进入了安静的沉思之中。
一门之隔,便是喧天的喊声,以及巨铁撞击的砰然轰响,好似随时要冲杀进来。
周围都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红了眼,昭远帝却未着任何甲胄,只是一袭轻袍,锦蓝冰纹的料子在日光下微微闪光,随风而动,乌黑长发垂在身后,只是以金绦轻束——若是再有一杯酒,一卷书,只怕就是在此消夏悠闲的模样了。
“万岁,逆军就要冲进来了……”
有亲信在他身边焦急低喊。
昭元帝摆了摆手,冥黑双眼仍是冰封,宛如绝地汪洋之中那抹深雪,“再等片刻。”
他冷静自若的姿态,不知不觉间却让周围人放松了些许,空气不再如方才那般紧绷暴烈。
随着一声声巨响,铜铸精钢的大门,终于出现了一道豁口,外面有人欢呼,矿乱而兴奋。
众人不禁摒住了呼吸,只听昭元帝举起左手,引而不发,满地里顿时越发寂静,逐渐破开的凤仪门另一端的喧闹血腥,好似与这里毫无关联。
“弓箭手准备。”
冷静的嗓音,甚至是带笑从容的,炽热带金的日光照在他肩头,巍然竟似绝高之峰,无比厚重可靠。
门楼高处有弓弦拉动的声响,精铁箭头隐约露出,带着噬人的寒意。
下一瞬,宫门不堪重击,终于颓然倒下,破碎扭曲得不成样子,潮水般的兵流涌了过来,漫天里都是杀气呼喊。
“放箭。”
沉然冰冷的嗓音,划破一切混乱与喧闹,宛如玉碎冰破的震撼,瞬间,便有无数乌黑铁光的箭雨倾射而下。
由于距离过近,没有人预防到这一着,刚冲过宫门的兵士们还没反应过来,便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中,随后便是人的惨叫声,鲜血如雾般爆开。
“有埋伏”
有人高声尖喊着,有人率队紧急避退,更多人却是杀红了眼,嗷嗷叫着,持着刀兵继续猛冲过来。
昭元帝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恍如地狱幽冥,静静看向这群杀红了眼的暴徒乱兵。
“啊啊啊——“
剧烈的惨叫声从人群中响起,下一刻,逆军发觉自己脚上剧痛,仔细看时,却是一颗颗铁刺扎进肉里,顿时痛得死去活来。
小巧而锋利的铁刺,随箭身落在人群里,一时半会无人发觉,一旦迈开脚步,就深伸扎进肉里,拉出很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