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麟星夜赶来,沿途换马不换人,如此颠簸一天一夜后,终于到了离宫。
这里本是皇帝消夏狩猎之地,往日里满是欢声猎号,如今却死寂好似鬼蜮。
他朝服肃穆,由‘侍’人引领进入内院时,只见沿途宫人都目光闪烁,却是鸦雀无声,空气紧绷得有些诡异。
宋麟一派自若,对皇后叩拜后,就直截说了自己的来意,“听闻万岁行踪不明,臣等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相代……”
皇后微微颔首,瞥了一眼这个素来低调的臣子,见他并无怒愤之‘色’,知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面‘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些,“这几天禁军齐出,到处去找,却仍是渺无影踪。”
她面‘色’灰暗,头上亮可鉴人的发髻也呈现出枯槁的颜‘色’,眉宇之间虽竭力振作,却仍难免沮丧,“他到底去了哪里……”
声音到此已经哽住了,宋麟也随之垂泪道:“娘娘切莫伤怀,离宫这里地广人稀,再仔细搜寻,必能找到万岁。”
皇后拭了珠泪,又叹道:“京城的各位大人,想必又要怪我隐瞒不说了吧?”
宋麟大大方方道:“朝中各位同僚也是思君心切,有时候口不择言,难免有所偏差,娘娘慈心慧质,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皇后闻言面‘色’更霁,却听宋麟有些迟疑道:“只是如今众口铄金,京城小儿都在唱什么凤凰儿,其中对娘娘多有诋毁之语。.1-6-k,电脑站,.”
“什么凤凰
皇后这次是真的愕然了,她耳目众多,但此次却专心于皇帝的失踪。其中语涉悖‘乱’,也没人敢跟她主动提起。
宋麟将歌谣和猜疑都一一说了,看皇后面‘色’铁青。于是娓娓说道:“京城之中流传甚广,不知怎的。也不见有人出面阻止。”
“大约各位大人都在看笑话,没人有心思来管吧……”
皇后轻描淡写,言语森冷已极。
宋麟见火候到了,于是若有若无地又说了一句,“据说这歌谣最初是从正南大街上传看的。看这辞气也不象是草民胡编‘乱’造……”
“正南街……”
皇后咀嚼着这个地名,‘露’出一抹冷笑道:“这不是首辅大人地住处吗,他为人平易,最爱住在市井之侧。”
她随即扫了一眼宋麟,声音清漠,“你对这事倒是很上心,连地方都查了个清楚……”
宋麒微微躬身,“臣乃是京城人士,对这些大街小巷自幼就很熟悉。三教九流也认识一些,娘娘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核对……”
皇后听他近乎负气的言语。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自会去查实……”
宋麟点一点头。随即告退。其间并无疾言厉‘色’。
“这人瞧着倒是温文和善,跟那群瞪眼睛吹胡子的大臣们可不一样。”
琳儿在旁说道。
皇后微微点头。“他是前朝地降臣,虽然‘精’于民政,却很难得到重用,他当然跟刘荀李赢一帮人有所隔阂。”
她停了一停,又喃喃道:“他说的如此肯定,难道真是刘荀家中传出地谶歌?”
“也许……是他可以诋毁上官。”
皇后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玉’如意,“一切,要等找到皇帝,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休息了片刻,宋麟倒是不顾旅途劳顿中搜寻一些地方志和水经地脉注。
他面对皇后的质问,振振有词道:“只有知道了水脉流向,才能大概推测出万岁会漂流到哪里,到时候只要在附近搜寻……”
皇后听着觉得可行,于是一番钻研后,宋麟终于在羊皮地图上画了个红圈,于是一干人等忙不迭去探。
宋麟望着一群人忙‘乱’的身影,微微一笑,在袖中握住一枚信物,强抑住心中‘激’动----
“那两位云家的娘娘虽然在京中造势,真正让它们风靡全城地,却是辰楼下属的茶馆青楼……这个黑锅,皇后是背定了。”
他随即想到仍在离散中的宝锦,心中微微一黯,随即说服自己道:“我听从旧主,也没什么不对,况且主上让我把地点透‘露’给朝廷的人,他们马上也可以得救了。”
但想起那倔强的重眸,他心中仍是不消愧疚。
“宝锦殿下,你别怪我……也别怪主上,这一次用禁军嫁祸,将让帝后之间彻底失和,互相猜忌和残杀,为了这个,不免要委屈你几天了!”热的阳光将人照得浑身不自在,皇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材仍不失‘精’悍,他一手挽着宝锦,另一手用树枝扫过地面,驱除蛇虫之类。
“我们究竟在了哪里……”
宝锦吃力地开口道。
皇帝凝视着日影,在心中计算后,肯定道:“离我们的驻地已经不远了……”
宝锦的面‘色’苍白得可怕,眼眸也不若晨星般闪亮,染上了一层‘迷’离恍惚----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声音微弱而凄婉,皇帝一把挽住了她,用力摇晃道:“别睡着!谁了就醒不来了!!”
然而宝锦仍是浑浑噩噩,她看着皇帝从仅存地竹筒中倾倒出最后一口,凑到自己嘴边,不由的心中一松,“别‘浪’费了……”
随即,她再也忍耐不住,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最后依稀见到的,是皇帝焦急‘欲’狂地眼神,以及远处渐近的人群……
“得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