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金枝‘玉’叶,大概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境地吧……”
幽沉的冷笑在前方响起,宝锦有些费力地抬起头,她双手被高吊悬空,双足几不着地,这样拉扯得全身剧痛,她却强忍着不出声,面上仍是一派漠然。
她勉强看向大殿暗处的皇后,只见她身边一位武监手中提了一条暗红粗鞭,半涸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宝锦面‘色’一白,随即却微微苦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嫉妒真能让你疯狂若此?”
皇后听了,也不动怒,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紫晶蝴蝶簪,‘玉’手翻转间只见宝光潋滟。
昏暗的前殿里,她的声音带着幽冥般的凄厉癫狂,一字一句,却偏偏平静到可怕----
“你以为……皇帝他心中有你,所以不会对你如何,所以有恃无恐?!”
她近乎讥讽地睨了宝锦一眼,以袖掩面,笑得‘花’枝‘乱’颤,素颜之下,却透出狰狞的怨毒-
“你们姐妹都是这样,自恃甚高,以为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予取予求……真是笑话!“
宝锦闻言大怒,清喝道:“你也配侮辱我皇姐?!”
皇后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昏暗中只见明眸熠熠,仿佛毒蛇一般盯死了宝锦,“好一个姐妹情深,好一个皇家金枝!”
黑暗从她身边缓缓流过,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听见她的声音宛如鬼魅,“就在这个大殿里,你姐姐被斩断四肢,一块块肌肤被生生削下……其中滋味,想必是‘精’彩非凡吧!”
宝锦‘胸’中怒极,眼中冷冽如万年冰雪,“别看你如今这么得意……”
她费力地抬起头,迎着皇后的目光,一字一句,低低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定叫你们夫妻血债血偿!”
“好威风!好志气!”
皇后几乎要抚掌大笑,她白瓷般‘精’致的五官因恶意的兴奋而神采熠熠,连声音也掩不住愉悦,“只可惜,你能不能活过今日,仍是未知呢……”
她宛然一笑,朝着一旁的武监眼神示意,后者手腕一甩,只见鞭子如灵蛇一般
劲风狂飙,鞭影重重宛如狂风暴雨,宝锦身上的衣衫顿时残破开裂,全身皮开‘肉’绽,痛得剧烈‘抽’搐,却仍是咬牙不语。
皇后低下身,正微笑着看她的狼狈下场,却见少‘女’樱‘唇’微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即吃力地吐出一句,声音微弱,却十分清楚----
“这样下作的手段,是从哪个娼寮恩客身上学来的,方家也不嫌丢人么……”
皇后怒得酥‘胸’起伏,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她贝齿咬的咯咯响,随即笑容加深,显得妩媚非凡----“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鞭影又起,血雾在殿中飞起,落得满地都是嫣红,檀香中‘混’合着腥甜的气息,满殿里浓氤弥漫,黑暗越发幽深,夜风吹得窗棂直响----这一夜风雨如晦,却是惊醒了谁的酣梦?
翠‘色’楼竹阁中,雪‘色’纱幔飘动,原本沉睡不醒的人仿佛遇到了什么梦魇,剧烈的打起颤来,全身都在‘乱’动,服‘侍’的婢‘女’惊呼一声,正要跑下楼,却听身后有人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麟一级一级登上木梯,本是满心沉重----宝锦身陷囹圄,若有不测,昏‘迷’沉睡的主上一旦醒来,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他正满腹心事,却听楼上一声惊呼,他三两步并作上楼,却见‘床’榻之上,主上正痛苦地低低呻‘吟’,好似浑身都在发颤。
宋麟心急如焚,一把纠住婢‘女’道:“这是怎么了?”
婢‘女’颤声道:“楼主一直安睡,从没有过这般情形!”
宋麟上前一探脉,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只是主上仍是那般辗转颤抖,好似感受到莫大的痛苦,他心中一动,却想起主上十四岁时的一件事----
当时宝锦贪玩,一头栽倒在荆棘藤里,扎的满身都是刺,主上正在批奏章,却也仿佛有所感应,满身都觉得刺痛奇痒,寻***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直到宝锦殿下的保母回来说起,才恍然大悟----妹妹身上的知觉,姐姐竟是感同身受!
难道是……他心中咯噔一沉,想起被囚的宝锦,心中更是不祥。
先前他不肯贸然去救,一则因主上正在恙中,二是不愿在风声正紧时折损势力,三是……
他闭上眼,想起皇帝对宝锦那眷恋深邃的目光,不由喃喃道:“我看他情根深重,根本不忍伤害宝锦,这才决定缓缓图之,却怎么竟会……?!”
他心中又惊又疑,正要召唤楼中人一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宝锦不管,此时外间却跌跌撞撞跑来手下,喘息着道:“大人,宫中缇骑四出,满城搜捕可疑之人,楼中兄弟不知怎的,竟也损失好些!”
宋麟大惊,简直觉得匪夷所思----皇帝对辰楼的活动从来就是懵懂不察,却怎么会突然下手,既快且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