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反反复复,江云裳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沈哲的面容时,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梦里,她不必吝啬笑容,欢喜地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笑容,叫沈哲看住了,但侍女们已经把药送来,他立刻就回过了神。
“云裳,醒一醒把药吃了。”
还是那句话,云裳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丈夫身边还有丫鬟,才恍然发现这不是梦境,身体被抱了起来,稳稳地靠在了沈哲的怀里,一碗黑漆漆的药送到嘴边,那刺鼻的气息冲入脑门,只觉得胸前一窒,她不自觉地撇过了头。
沈哲接过手,药碗稳稳地停在面前不动,云裳僵硬地看着黑漆漆的汤汁,紧紧咬着唇,两人僵持了半天,她抬起头看沈哲,那个人温和平静地等待着,甚至说:“没事,再放一会儿就不那么烫,更容易入口。”
他们总是无法心意相通,什么时候才能像帝后那样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可不是吗,连话都不说的人,形同陌路的夫妻,怎么会有那一天。
云裳心里一赌气,自己碰过药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可药实在太苦,喝得太猛惹得腹中翻江倒海,一恶心没忍住,低头全吐了。
侍女们大惊,赶紧张罗收拾,沈哲更是被吐了一身,可是他却冷静地吩咐:“再熬一碗药来,夫人都吐了。”
云裳茫然地看着沈哲,沈哲见了温和地说:“你睡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叫你。”
侍女们上前来擦拭秽物,换了新被子,忙忙碌碌地不得不把他们隔开,但见沈哲一直看着自己,云裳越来越尴尬,许是发烧心跳得特别快,都快冲出胸膛了。
“大人,您也换衣裳吧。”机灵的丫鬟为将军捧来干净的棉衣,之后便纷纷退下,汤药且要一些时辰才能送来,夫人醒了,他们之间该有话说了。
沈哲脱下脏了的衣裳,汤药一层层透进去,连贴身的衣裳都要换了,脱下最后一件,背上结实有力的肌肉便映入眼帘,云裳脸上一红,收回了目光,可是总忍不住再看一眼。
穿着衣裳的沈哲,修长挺拔,可是脱下衣衫,高大的身形暴露无遗,特别的健壮结实,身上的肌肤反而不似面容那么白,像是过去在太阳底下晒伤后,再也白不回来了。
没来由的,云裳想起了那天皇后问她的话,问她是不是连最后一点热情和勇气也没有了,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嗫嚅了一声:“我冷。”
听见声音,沈哲转身问:“什么?”
“我冷。”云裳看着沈哲,她发着烧,视线有些模糊,但也并不想看清丈夫眼里的神情,她怕发现自己被嫌弃。
“要不要再添火炉?再加一床被子?”沈哲木讷地说着,胡乱拢起衣裳,就要去找丫鬟来。
“新的被子,怎么睡都冷,我一个人睡不暖。”云裳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
沈哲再傻,也听明白了,那天他发烧时,是云裳贴着他的身体取暖,此时此刻妻子开口,就是要自己睡到她边上去。
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云裳似乎后悔了,又或是放弃了,他转身看见虚弱的人已经躺了下去,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最后投过来一抹虚弱的目光,带着晶莹的泪花,她缓缓地翻过身,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