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挟,那小将看看苏钰,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苏钰将剑收回刀鞘,快步朝着马厩的方向去了,到了之后,果然见马厩中留了一辆马车,那马儿不必争抢不知慌张,独自嚼着一把干草,吃的津津有味。
挥剑斩断了拴马的绳子,苏钰刚刚上马牵住缰绳,便见之前拦路的小将,已经阻在了马前,坚决道:“钰姑娘,军师救过我的性命,我也不想让他死,我同你一起去救他。”
苏钰将手中的缰绳甩开,利落的钻进了马车里,应道,“赶车!”
“是!”
疾驰的马车在路上跑的飞快,苏钰用手紧紧的握着车窗的边缘,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究竟能不能经受的住这样的颠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些,再快些,她如今受不得书生,有任何闪失。
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过了,马车的帘子被风扬的高高飘起,苏钰从车窗里抬头望去,只见天上的月亮凄凄惨惨,隔着笼在天上的一层乌云,透出隐隐的光来。
几只乌鸦从路边的枯树枝桠上飞过了,呱呱的叫唤了几声,如叫魂一般,沙哑又难听,叫的苏钰心头砰砰直跳,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
稍一愣神的功夫,苏钰仿佛一下子又坠入到了之前的梦境当中,书生了无声息的,就在她的面前,一寸一寸的被肮脏的泥沼吞没,她用尽了浑身力气,嘶吼呐喊,却始终还是力不从心的窝囊。
手指掐紧掌心,苏钰迫使自己清醒,终于在马车赶了好长时间山路,仿佛长过了一辈子时,终于看到了白洲城中,那隐隐的灯光,透着点点的红。
以前苏钰喜欢大街小巷里挂些鲜红的灯笼,烛光从灯笼里照出来,红彤彤,暖洋洋的,格外喜庆,眼下苏钰却觉得,今夜里白洲城的灯,有着隐隐的血色。
越近了,喊杀声似乎听不到了,风声里夹杂的,似乎只剩下了呜呜的哭声。
城门前破烂的旗幡还有几面扔在地上,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燕字,苏钰心头一跳,在以为败了的是唐折时,却明眼发现,那如今城上守门的,依旧是西川的兵将。
呼呼的风吹来了,已经是立春时节,却是风中料峭,毫无生机。
苏钰到了城下,下了马车跑过去,用手不停的拍打着城门,直到西川的士兵打开城门举着长矛向她刺来的时候,苏钰撒开步子,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
西川兵将的长矛并未刺向苏钰的身体,因为苏钰高声喝道,她苏钰,是堂堂西川主燕折的义姐,她要见到燕折,立刻,马上!
借着晃动的火把光亮,那城墙上面巡视的将领,也认出了苏钰,毕竟当年在西川,随着苏钰一起共过事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于是那将领带着苏钰,驾着马车朝着白洲城中的诛心台处去了。
一路上,苏钰坐在马车里,不敢伸出头朝外面看上一眼,因为周遭隐隐的血气,已经证明了不久之前,这里经历了一场怎样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甚至于殴打俘虏,抑或将死之人嘤嘤发出的痛苦哭声,苏钰都不敢听在耳朵里。
她不想看着看着,或者听着听着,突然听到有人哀泣书生的离去。
还好,那只是她不好的臆想。
这白洲城的诛心台,苏钰曾经听说过,据说是几百年前,当地出了一名十分正直的官员,那官员为人正义,最是看不惯这世间的恶毒事,于是便命人在城中造了一座方圆数百米的诛心台。
那诛心台正中央的石柱上,刀锋凌厉的刻了百十条规矩,杀人者,诛心,背义者,诛心,叛乱者,诛心,做奸者,诛心???????
因为在民间,一直有那么一个传说,就是尸体少了心的人,便不能再入轮回,只能在黄泉路上飘飘荡荡,挺着空荡荡想胸膛,无所依靠,所以杀人最毒的手段,不是千刀万剐,而是诛心之罚,想着人这一生究竟造下什么样儿的罪孽,竟能够连下世轮回的权利,都被剥夺。
后世之人,或许对这位建下诛心台的官员敬仰有佳,可这诛心的惩罚,也着实有些太重了,所以多年以来,随着时光流转,人们也慢慢将这诛心的责罚免去了,可是如今书生竟在诛心台上,这让苏钰紧张到抚着胸口,都要忘了如何呼吸。
到了诛心台前,苏钰快步朝着那一层层,一登登的石阶跑了过去,离近了,看到上面的情景,苏钰才不由松下一口气,露出一声苦笑来。
她又看到了书生的身影,还好,书生还静静的,站在那里。
苏钰唇角的笑意刚刚扬起,却慢慢的,凝固在了嘴角,因为她看到她万分惦念的书生啊,就那样缓缓的倒在了她的面前,那样瘦弱的书生,胸口插着一把冰冷的刀子,他就那样静静的睁着眼睛倒下,目光里面尽是化不开的恨意。
霎时间,苏钰想要尖叫一声,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扑过去,爬过去,跪倒在书生面前,捂住他流血的伤口,哑着嗓音一声声唤道:“书生,书生,温良,温良,你醒醒,醒醒!”
书生并没有回答她,只颤着一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苏钰颤抖着,握紧书生的手,在他浸满鲜血的怀中,轻轻掏出一个绣,塞到了书生手中。
书生握紧,张张口,从不断喷出鲜血的喉中,低低的唤出了衣衣的名字,苏钰虽有些听不真切,但能感觉的出来,那字里行间的温柔,是她一直认识的书生啊!
“书生。”
苏钰梗着嗓子唤了一声,书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