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荣安静立在一旁,知晓他心内烦闷,不敢相劝,只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半晌,乾德帝方缓过神来,知晓高荣就在身旁,也不抬头,闷声问道:“高荣,你说,朕最和善的嫔妃与最老实的儿子,竟是如此包藏祸心。在这宫里,朕还能相信谁?朕还敢相信谁??”
高荣轻声应道:“陛下何必如此悲观,您还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琅华公主他们,他们可都是一心一意为了陛下好。还有那些朝臣们,纵然又被奸人蛊惑的,但大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一心为国为民啊!”
乾德帝喃喃道:“忠心耿耿……朕不是在十几年前,就不相信忠心耿耿了吗?”
高荣心知他说的正是杨谨知的冤案,心内虽然也想为杨谨知翻案,却终究不敢触乾德帝的霉头,只在一旁踟蹰不语。
乾德帝知晓他的心思,便道:“想说什么便说罢,今儿个,朕恕你无罪。”
高荣一怔,应道:“是,谢陛下恩典,”稳了稳心神,又道:“陛下,依老奴之见,事情已成定局,多思无益,不如想想后面该如何安忠臣之心啊。”
乾德帝面色稍稍一动,凝心听着。
高荣继续道:“如今,启国三将中,安北将军已故、沈将军身陷囹圄、而林将军则已告老还乡,朝中大人们见了,未必不为他们感到心寒呐。如此一来,只怕臣心难安,于国于君,皆非幸事,还请陛下千万要三思啊。”
乾德帝垂眸思忖,并不言语。
高荣又道:“陛下与几位将军,都是多年的交清,对他们的忠心,难道还不知晓吗?”
乾德帝一怔,侧眸看着他,问道:“那依你之见,如今该如何补救呢?”
高荣浅浅一笑,躬身应道:“陛下圣明,自然早已心知肚明,何必来问老奴呢?”
翌日,乾德帝传下圣旨,将骠骑大将军沈建勋全家自天牢中放出,即刻官复原职,归还旧府,一应礼遇,皆如从前一样。
沈建勋感激涕零,当即便上正德殿请旨,愿带兵出征北辽,以平贼寇。
乾德帝恩准,并又传一封圣旨,让他携同前往,圣旨中封驸马沈君琰为护国大将军,为骠骑大将军副将,待凯旋而归之时,再行封赏。
已携家眷定居扬州的宣威大将军林正合问询,特派长子长孙亲率林家兵马,在半路之上与沈建勋的大军汇合,一同前往北疆平寇。
消息传入京城,百姓振奋,皆知安宁有望,无不感叹乾德帝的仁德。
宛桢宁摇着折扇缓步走进毓秀宫,躬身对宛湘宁施礼,戏谑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如今姐姐可是护国大将军夫人了,小弟这厢给姐姐道喜了!”
宛湘宁挑眉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并未应声。先前沈君琰被封护国大将军的消息传入毓秀宫时,她的确欣喜若狂,不为别的,只因前世这护国大将军的名号是在新帝登基之后才得的,如今便得到了,只能说明她已然将前世的命运扭转。
前世的悲剧,便不会再发生了。
宛桢宁见宛湘宁还未开言,已然泪眼盈盈,不解问道:“姐姐怎么了?封个将军罢了,何需如此?”
宛湘宁侧眸看了看他,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泪拭去,轻轻道:“只是高兴罢了。”
宛桢宁颔首而笑,忽又问道:“对了,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情。”
宛湘宁问道:“何事?”
宛桢宁看着她,道:“从前,宛俪宁如此待你,又险些将瑶妹妹害死,姐姐为何要在父皇面前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