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荣音颇为纠结的脸色,段寒霆板起脸来,眯了眯眼,“别告诉我,又要给我纳什么妾。”
荣音鼓了鼓腮帮子,心道上次的事件惹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她既知道了他的忌讳,又怎么敢再去触他的逆鳞,不要命了吗?
“你想纳妾,我还不让呢。”荣音拧了拧他的耳朵。
段寒霆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那是什么主意?”
荣音脸上的笑容一顿,眼底闪烁着几分清寒的光,“和荣淑荣玉两姐妹脱离关系。”
段寒霆一怔,剑眉轻轻一扬。
荣音捕捉到了,垂眸问他,“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脱离关系倒是没什么,早该这么做。”
段寒霆抱起她,将人放在床榻上,给她盖上薄毯,过去拨了拨炉子,“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合适。”
荣音捧着手炉,低着头轻轻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段寒霆回过头去看她。
荣音抬起头来,悠悠开口,“现在正闹的沸沸扬扬,我和荣淑荣玉的名字已经连在了一起,本来那些记者就暗涵我只顾自己前程似锦,全然不顾及姐妹的死活,若是这个时候再登报和她们脱离关系,肯定会被骂狼心狗肺、落井下石,到时候声名狼藉的就不是她们,而是我了。”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悲伤。
段寒霆走过去,手摸着她的后背,捋着毛衣上的细毛,语气沉然,“有我在,谁要是敢诋毁我的妻子,老子分分钟毙了他!”
荣音一笑,头靠近他的怀里,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放心吧,我不会傻到和她们去撕扯的,那样太跌份。她们想要拉我下水,与我同归于尽,却忘了我是谁。要是给她们陪葬,那我多冤得慌。”
她眼底的颜色变得深重起来,话说的异常冰冷,“闹到今日这地步,关系是一定要脱离的,只是,不该由我出面。”
段寒霆眉头一紧,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荣邦安?”
***
一排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荣公馆门口。
若不是被逼无奈,荣音这辈子都不想踏足这个地方,看着曾经辉煌,如今已然荒芜的园子,只觉得恍如隔世。
半年前,她和荣淑刚刚归国那会儿,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她跪在地上,给荣邦安磕了个头,叫了一声“老爷”。
那时候她的头磕的不情不愿,怀着对父亲的满腔怨恨,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假的。
而今,再次回来,她突然发现她对荣邦安,早已没了曾经的恨意,因为随着她报仇行动的进行,她越来越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凉薄和不可依靠。
她现在依然想要毁了他,送他下地狱,让他去黄泉地下给阿娘磕头谢罪,可是,这已经是她对他的全部感情,再也没了恨,更别提爱。
今儿是除夕,天色并不算好,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夹杂着片片雪花。
院子里的银杏树早已枯了枝,一院子的盆景因为无人打理,早就被冻成了干,零落成泥碾作尘,闻不到丝毫的香。
荣公馆里静悄悄的,来前儿荣音打听过,说二姨太带着荣韦回了娘家过春节,三姨太则跟着女儿住进了望月巷里,从荣家搬了出去,偌大的一座花园洋房,如今空空荡荡,寻不见一丝儿人气,早已不见昨日辉煌,若不是悲剧的亲手创造者,她应该也会感慨两句:好好的家,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推门进去,许是外头的动静惊到了里面的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边往外走边系扣子,“谁呀?”
荣音抬头看去,只一眼,便蹙了眉。
这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味,以及浓重的烟味,任谁都闻的出来,这是个久经风月的女人,而且,貌似还是望月楼的花魁,红槐。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堂堂少帅夫人嘛!”
红槐娇柔中带着有些尖的嗓音飘下来,人也扭动着腰肢下了楼梯,隔着老远便给荣音福了下身子,“夫人,您吉祥。”
荣音眉心微凛,“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包了我,我自然得留下来伺候他。”
红槐说的理所当然,画着浓妆的脸满满的风尘气息,但依然是美的,且是年轻的,京津一带为她掷千金的不少,上一次荣音在店里看到她,她身边还挽着京城孙少爷,没想到半个月左右,她就成了荣邦安的情儿,的确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没有流露太多情绪,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去管旁人的,只淡淡问道:“荣邦安人呢?”
“在烟房,刚抽完一只,这会儿正睡着呢。”
荣音迈上台阶的脚倏然一顿,扭头去看她,红槐旗袍上大敞的纽扣现在才完全系好,对上荣音的瞥过来的眼神,满脸的无辜和正经。
“家里,什么时候有烟房了?”
“早就有了,你不知道吗?来来来,我带你去。”
红槐迈步上前,一派主人的姿态为荣音领路,很平静地解释道:“在外面抽不方便,也不安全,不如在家里舒坦,大小姐孝顺,直接做主给老爷把书房收拾出来整成了烟房。这不马上要过年了么,家里头也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老爷说看着心烦,便到烟房抽了几口解解乏,刚睡了没多久。”
荣音额角跳了跳,“你是说,荣淑?”
“是啊。”
红槐点点头,笑道:“要说大小姐可是真孝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