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香江岛上的倭奴们一直把沿海府县当做免费的粮仓。
没有粮食了,就到村落里抢上一把;岛上抢回的妇女死光了,再换上一批。在王植还没有“一统”东海之前,他们就已经是这一片海域的老大。
他们之所以如此嚣张,是他们觉得这个天下没人能把它们怎样。无所畏惧自然可以想抢就抢、想杀就杀,没人可以阻止。
香江岛上倭奴们大多来自倭国的战败大名麾下,一个叫九州的地方。那里土地贫瘠、民风彪悍,原本就是倭国中的“穷山恶水”,出产的倭奴自然更加穷凶极恶。
漳州府官兵乃至云州五军都督府不是没剿过。前后十几万人,花费好几年时间愣是没能把这群倭奴剿灭,反而愈加助长了其嚣张气焰。
之所以对这个小岛束手无策,还是因为这该死的地形。香江岛早上退潮、下午涨潮,涨潮的时候会淹没原有陆地,使得岛和陆地之间距离达到几十里,且船只无法停靠。
所以,想从西头上岛,只能是白天。而且还有个最致命的问题:时间。每天白天落潮时间只有三个时辰,一到下午潮水又会涨起。也就是说,登岛后若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杀光岛上的敌人,就要被杀光。
经过三天的紧张筹备,第四天早上,颜子卿的五千白袍军静静肃立在香江岛西部对面的海滩上。
听闻消息赶来的卢堂和漳州相关府县官员,站在原处的山坡上。卢堂等人再三劝阻,可惜颜子卿没有接受。闻讯赶来的百姓堆集在山坡下面,大致一数竟汇拢了一千多人。
此时,天已大亮,站在大海这边的云州百姓和官员们,甚至能和对面的倭奴隔海相望,部分眼力较好的,甚至能看清倭奴们大致长相。
香江岛的倭奴也大多汇聚到对岸。或三五成群聊天吹牛,或吹着口哨向这边作着挑衅动作,还有的席地而坐、摆出吃食大吃大喝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场闹剧。
颜子卿身穿湛蓝铠甲,左手持盾,右手执刀和普通士兵们一样装束。身后狼嚎手里擎着一杆大旗,那是血红色的“颜”字旗。
“侯爷,您别去了,让我们去吧!?”“是啊,哥哥,交给兄弟们就好!”
这是几日来,苏定远、李铁牛他们说的最多的话。然而也没用,颜子卿真正决定的事,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擂鼓,出征!!!”颜子卿最后整理一次脚上缠着的绷带。
“咚!咚!咚——————”
颜子卿一声号令,无数身穿白袍的将士跟在颜子卿和“颜”字旗身后,目光坚定朝香江岛走去。
五千多米道路,最前面部分是最好走的,因为基本都是沙滩。可刚走出百多米,问题就出现:沙滩渐渐消失,接下来是泥沙混合的道路。
“稻草!”又一声令下,最前面身负稻草的部分兵将,取下身上的稻草,整齐平铺在前方的道路上。在最后面的人群依次朝前传递着稻草、枯树枝、玉米高粱杆,很快,前方就铺就出一条金黄色的道路。
随着道路的铺开,后续人员陆续跟上,不到一盏茶时间,大军就走了接近三成道路。
云州百姓很受鼓舞,站在岸边不停为白袍军大气;香江岛倭奴连连冷笑,因为他们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长跑的人都知道,跑步的时候必须合理分配体力。为什么?因为跑步进行到三分之一以后,才是最考验人的。那时候体力逐渐消耗,能让人维持下去的,除了体力还要意志。
颜子卿的军队也出现了这个问题。正常来说,大汉正规军作战,身上穿戴的装具外带武器盾牌,负重至少三十斤,若是全身铁甲,会有六十斤重。颜家众人身上虽然少有铁甲,但皮甲加藤甲的重量也不轻便。加上数量繁多的武器和盾牌,负重丝毫不亚于正规军。
这个数字对于平道上的人来说倒也能勉强维持,可对于身处淤泥,每一步都要使劲拔出腿的人来说,无比艰难。很快,原本整齐划一的队伍开始变得散乱,很多人东倒西歪、体力不支,只能靠着相互支撑才能勉力前行。
倭奴们站在对面冷笑。刚才还在吃喝的部分人也站了起来,随大流朝这边吹口哨、辱骂、作着下流动作。在他们看来,汉军已经不行了。
可惜他们没有等到他们想看到的撤军。因为一个人,白袍军们即便再艰难也在咬牙坚持;因为一个人,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他们都义无反顾。因为颜子卿走在最前面。
身穿湛蓝铠甲的颜子卿无比醒目。散发着耀眼蓝光的战甲,在任何地方都是目光汇聚的焦点,倭奴们能看到,身后的白袍军战士们也能看到。
狼嚎身穿重甲举着大旗跟在身后。铠甲、战旗,有了这两样东西,就给了白袍军们无限的力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心中的信仰始终和他们在一起。
五千白袍军战士,没有一个说话。不管身后百姓们的呐喊雀跃还是惊呼助威,也不管对面倭奴们叫嚣的多么厉害。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严峻而凌冽、冷酷而庄重。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们在一个湛蓝身影的带领下,在一杆血红色大旗的指引下,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向着眼中唯一的小岛举步前行。
此刻支撑将士前行的,再也不是体力,而是敢于战胜一切的意志和与天争命的信念。
至于那些还在跳脚的倭奴们,只不过如同蝼蚁一般,再也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