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军和血衣卫各自派了一队人马跟随颜子卿回府。虽然目的各不相同,但结果一样。
待颜子卿回到血衣侯府后,城卫军拍屁股走人。血衣卫严严实实、正大光明把血衣侯府围了个滴水不漏。往日里监视王公大臣,血衣卫们还假扮个贩夫走卒、家仆马夫,这次是红果果的身穿红色公服堵门,把四街的左领右舍吓得一个个闭门不出。
血衣卫们如此高调,事情自然会在最短时间内传遍京城。
当血衣卫都指挥使田惟忠在晚饭前赶到元祐的“临时寝宫”时,“血衣侯血洗血衣卫”这件事,京师大小豪门几乎已全部知晓,除了阁内几名阁老。
因为几名阁老如今正和元祐皇帝商量赈灾事宜。
“如今筹集多少银子了?”元祐陛下最近几天憔悴不少。往日的仙风道骨,被布满血丝的双眼彻底破坏了形象。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全国受灾结果陆续报到神京之后。
最开始户部做出的计划是两百万两,接下来是三百万……到如今的七百万两。还有好几个月才秋收,税赋年底才能收缴上来,到哪里去找这七百万两?
户部胡青正满脸皱纹,明显是愁的。全大汉就属他最难熬,几十年前刚开始变法还好些,最近十年国库彻底萎缩,财政几乎年年是拆东墙补西墙,用第二年的税补前一年漏洞。
胡青正知道这样下去,离自己完蛋不远,但没有办法。身为维新派一员,再难也要把这个局面撑下去。清流党如今虎视眈眈,自己这边稍有差池,就可能引起整个维新派崩盘。
李悝作为首辅,必须咬牙支持自己铁杆。“陛下,臣三天来把盐监和铜监的账目清理明白,所结余一百五十万两也各有去处,其中六十五万两填补北军军费,三十万两须得偿还京师官员历年拖欠薪奉……”
“好了,你就直说清理完还能剩多少?”这笔钱是元祐皇帝手里的“私房钱”。铜山和盐税一直掌握在皇宫太监们手中,但这次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的钱来补贴国家。
“……还剩十五万两!”李悝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头皮发麻。叶文忠作为次辅,表情同样严肃,但眼神中却带着微笑。
“十五万!朕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交给你们不到三天就只剩十分之一!?”元祐帝尖利的嗓音响彻在大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怒不可遏。
“陛下,难民这边我们想的是——”李悝欲言又止。
“有什么办法,你们赶紧说!”这个时候,元祐心中跟猫抓一样,那受得了李悝说话吞吞吐吐。
“看看能否问天下世家、勋贵‘借’上一点!?”李悝说出这个办法,脸红成虾米一样。作为首辅,国家财政吃紧,要靠向臣民借钱度日,怎么不羞愧。
其实李悝提出的方案倒并不过分。问世家、勋贵借钱,这么干在大汉还真不是第一次。
四十年前朝廷没开始变法前,财政比现在还紧张。在最艰难的时候,同样的事世宗先帝也干过。所以现在李悝提出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李悝有顾虑。李悝知道,几十年的变法,已经把大汉九成九的世家豪族们得罪个遍,和四十年前不同,如今想要世家们主动拿出钱来……反正维新派这边是无能为力的。
方法我可以提出来,至于说能不能办到——这根本不再李悝考虑范围,因为这是叶文忠的锅。以叶文忠为首的清流党,其代表的利益便是世家、豪族、勋贵。自己做不到,叶文忠未必做不到。
大家都是内阁成员,这时候自然要“和衷共济”,“暂时”共乘一条船。不过李悝和胡青正等人提出的办法,提前没在内阁里讨论,所以,叶文忠一点都没比元祐帝早知道。
“这怎么行?——”果然,叶文忠一听李悝的“突然袭击”,马上表示反对。还没等他据理力争,用无数确凿的事实飞来反驳李悝,话就被人掐死腹中。
“这怎么就不行?”元祐皇帝朝叶文忠怒目一瞪,打断接下来的扯皮和撕逼。元祐如今处于“管他白猫黑猫”的状态,有钱就行,管他怎么来的。
李悝就是彻底吃透元祐这一心理,所以提出这么个注定“人人喊打”的方案。至于说借完以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怎么还?那是以后的事了,自己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难说。
维新派在天下世家心目中,名声早就臭不可闻,再烂又能烂到哪里去?清流党不同,身为世家豪族代言人,用彼之矛攻彼之盾,李悝觉得胡青正想出来这个办法妙不可言。
“叶阁老,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艰难!”李悝觉得闪了人一巴掌,还是应该给个“枣”吃:“七百万两而已,老夫清查过,去年一年,大汉岁入百万两以上的世家豪族至少有百户以上,这还是往低了算!”
“南方好些个大户、中户人家修栋宅子都能花费十万两,更别说各州州望和‘天下七望’。远了不说,就你那学生方鸣石的弟子,云州颜家家主、御赐血衣侯颜子卿颜侯爷,为抗击倭奴捐献的钱粮就在千万两以上。”
“他在西湖边修建几百套宅子就卖出好几百万两,七百万两,真的不多!”
这个“枣”一点都不甜,吃得叶文忠又苦又涩。李悝打算拉自己给世家豪门放血不说,还故意提起方鸣石,揭自己“伤疤”。叶文忠瞥一眼元祐,见皇上没有露出不豫表情,小心翼翼道:
“如今北方世家百姓一样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