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第二声鸣号,全军已经集结完毕。
一千余人站立校场,**肃立,鸦雀无声。高台之上,伍祐立于正中,四周十余将佐挎剑侍立。
“嗯!——不错,很好!”伍祐绷紧的面容,露出笑容,对一月训练非常满意。“《杀胡令》召集的这批良家子,比起贱籍入军者确实强上许多,一月不到已通军律,行举有止,战意昂扬,不错不错!”
贱籍者?乐户、惰民、丐户、世仆、伴当、疍户、赘婿等皆为贱籍。历来从军,此等人都是首选,毫无权益,被迫应征,十不归一。此等人,虽然招入成本低,但素养差,入军之后大多一年内不能上战场,强行拉上去,只是笑话。
眼前良家子,大多来自世家将门或军旅子弟或市井游侠,素养和从军立功的精神比起贱籍强了无数倍,表现自然是天差地远。
“是啊”扬威中郎将甄子元附和道,“此次应征军伍中,世家将门子弟颇多,本人能力尚不可知,但众多追随的家仆,里面不少好苗子,部分武力非常强悍,甚至可做斗将之用。”
甄子元所说家仆,就是和颜子卿这般从家中带来的家生子。从军之前在官府备案消除贱籍,应召入伍不为立功,只为保护自家主人。此等家仆皆是从千百人中仔细挑捡,无论武力、忠心都是上上之选,方有机会跟随主人上阵,否则谁能放心把自己儿孙性命交由他们护持。张玉、朱二郎等人各自带着五十余人入伍,手下个个龙精虎猛,论单个实力还在颜子卿一屯之上。
伍祐座下诸将个个点头。一纸《杀胡令》虽让朝廷大失脸面,但汇聚到账下的骑步两军四万余人,实力强悍,军纪过人,根本无须半年,三月即可从征。贱籍入伍,一月下来,能把队伍站好就算主将用心,哪像眼下这般。只需一场大战,见见血,台下这群人,马上就能成为精兵。
“嗯,加紧训练!宁阳那边战事吃紧,已经三次调军,若事有不谐,还需我晋阳出兵。”伍祐知道些诸将不知道的事,宁阳那边何止是吃紧,已经是十万火急……
宁阳北域三十里,宁阳属城海源县城,刀枪如簇,箭雨如林。
一片片箭雨在城头城下来回飞舞。戎兵攻城七日,城墙上下早就被鲜血染透,城内兵卒死伤过半,城墙下面也全是大汉百姓尸体。是的,全是汉民妇孺尸体。
草原上狄戎俩族为保持其战争潜力,所有部落都使用大量俘获的汉民或小部落部族做奴隶。放羊、打草、捡粪、杂役。平时干重活,缺粮时一刀杀了能省粮,战时还能拉出去做炮灰攻城,没有一个奴隶能在戎族活过十年。
海源县城下被守军射死的不是以前被俘获的汉人百姓,是戎族半月前攻破的另一座县城妇孺。城内守军泪流满脸、痛不欲生却依旧只能听令放箭,射杀城下的五千余人,因为这五千余人每人都扛着一个沙袋。城外的护城壕沟,已经被全部填满,不是沙子,是人命。
戎族骑军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绕城射击,在双方弓箭最远射程地方相互对射,用其精准箭术来最大杀伤城内守军。七日来,城内损失过半,大多是由戎族弓箭造成。戎族也损失不小,除驱赶的五千汉民消耗殆尽,戎族也丢了四千余条人命。
东西北三门已经被牢牢围住,戎族大军日夜不断连续攻城,只有南门没人。围三阙一?不是。胡汉战争千年,早就打出了血性。这个时空的汉族比另一时空任何朝代都有血性,围三阙一只是戎人的美好幻想,不杀到山穷水尽没有壮丁,大汉很少有弃城而逃者,海源县城亦不例外。
滚木、金汁、石块、热油,但凡能够使出的手段尽数拿出,城头汉军人头日渐稀薄,城外尸首和沙袋也越垒越高,终究是实力悬殊,力不如人。
十三天之后,海源县城陷落,城中五千守军连带一万余守城壮丁全部玉碎,知县自尽,戎人入城,一顿烧抢之后,所有妇孺又被赶往下一座城。整个戎军南面,只有下凉州北方三镇之一的宁阳城。
……
“呜!——”镝马四散,宁阳防线告急、急需增援。
晋阳、固阳不光需要派出援军,还需出兵牵制,防止其他戎族支援宁阳戎军,一场大战全面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