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静波小,两岸耸峙的山峦隐约映在水中,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山兽嘶啼,货船已经开出五十余里,舵夫也趁着机会稍稍歇缓一下身子,攒攒力气。
叶洛想着,朱老板传信楚府,估摸着得两日才可送达,想必姜灵心里一定憋着闷气,那时还允诺跟她一起南下,这下可好,耽误了这些时日,又要单独偷渡。
酒喝到酣时,就开始回想过往,好像发生的一切都是劫难,而自己最对不住的还是她。
是的,是月依。
他把空酒瓶拿在手中,使劲丢出,在水面上滚出数个波漾后沉入秦渭河的江心。把剑一横放,枕着龙渊剑鞘睡在了船头。
酒后的余热散尽,身子开始冷起来,初春的寒气还是很重,尽管罡力可以御寒,但还是有些冷。叶洛弹起身子,钻进船舱,一柄龙渊抱在怀里斜倚在舱壁上,漫无思绪地看着一群睡得晕晕乎乎的货船伙计。
还有一个值夜的护卫坐在舱内的载运的布包上,阅览着一本江湖志怪的的书卷,年岁刚到不惑之年,看起来十分醇厚。
叶洛舔了一下唇角,轻声问道:“老哥为何还要看这些?”
那老哥嘿然一笑道:“值夜闲得慌,也没困意,随手了解一下江湖上怪事,增添点兴趣。再说,平日里护船出行,也没几两碎银子养家糊口,闲下来就去茶舍酒肆做做说书先生,挣贴家补。”
叶洛听着有些感叹,的确,百姓的柴米油盐都来之不易,不像那些达官显贵一般,甩手的真金白银,动不动就是该赏,一百两挥霍出去。
护卫老哥继续埋头书行间,叶洛摸摸胸口,还有些银两,不过相赠也不合适,老哥也不收,索性就少了这门心思,若是日后再相见,帮他谋个好差事。
灯烛的火焰渐渐变暗,叶洛也有点迷糊,他凑近挑了挑灯焰,席地坐下,听着轻风泛波的声音,缓缓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江底猛地轰隆响动,货船晃动,舵手拼力撑桨,以保船身平衡。
“嘭……”
船身再一次剧烈晃动,甲板上的水手们赶忙拉下桅帆,免得在风力下栽头侧翻,沉入江中。
叶洛扑到船身前沿,在甲板上空一跳,跃了七尺高,挂在桅杆上望着水中的动静。借着火把的光芒,扫进江中,一个庞然黑影半露着身子,撞击着船底。
又是一震,甲板上的人一通惊吓,向叶洛询问着水底的情况。
叶洛也不知具体情况,只能冷漠地说:“水底有怪物。”
那群人更为惊恐,手心攥得紧紧的,捏着刀柄冒汗,倒是一旁的水手稍微淡定点,但也不敢下水,生怕被怪物吞吃了。
秦渭河这般的大河,生养一些水中巨怪还是极有可能的,各自心里都如明镜。不过再被这个怪物撞下去,恐怕全船的人都要葬身江中了。
叶洛拔出龙渊,在手臂上划开口子,鲜血沿着刀刃渗进去,剑身猛然亮出一道红光。屏息凝力,引罡力六脉循环,操纵长剑升空,如长虹般入水。
长剑上的罡力遇水散了力道,但那水怪还是龙渊刺中。叶洛收剑回手,剑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引得水怪异常躁动,转身浮出水面,巨大的身形如同断垣横在水中,甲鳞一样的黑皮在火把中映得刺眼。两只夜光眼散发着幽淡的蓝色光芒。
众人持刀退了几步,斜扫叶洛一眼道:“鼍龙!”
叶洛示意众人向后再缩,要独自一人与这怪物决战。他起剑如流星扫过,变换横纵,眨眼间飞出数步刺向鼍龙上颚。
鼍龙摇摆长尾发力,溅起滔天水花,用牙咬住长剑一摔,把叶洛甩出三步,他点水发力,腾出数尺,龙渊如轮盘转动,从侧后的长尾砍去,鼍龙侧剪尾一扬,剑刃荡起水花。
鼍龙吸了一肚子江水,游转拧身,朝叶洛喷出一道水柱。
叶洛脚下轻快,一脚踩在鼍龙背部,侧剑狠刺,龙渊终于割破甲鳞皮,鲜血淌入水中,染成一滩血水。再转切剑,瞬间割下一块鼍龙尾皮。
鼍龙四爪拍着水浪,摇动血色尾巴拦腰一抽,叶洛只得再飞步躲离。回到甲板梢头,鼍龙张开簸箕大颚冲咬过来,叶洛担心伤及船上人员,挎剑夺步,剑刃一横,划过尖牙,削断了两颗,划开了颚角。
鼍龙疼得翻滚起来,水浪激荡,连船身都不住晃动起来。叶洛见势弓步踩在鼍龙后背,双手握住龙渊,起剑刺入鼍龙脑门。龙渊深入二尺,刺穿了下颚甲皮。
鼍龙使力挣扎着,但还是撑不住身子,整个躯干开始下沉,叶洛拔出长剑,一道血渍扬在江面上,荡出一片血花。
叶洛喘着粗气站上船梢,鼍龙慢慢下坠,沉入江心。
众人鼓掌庆祝,抱拳揖手称赞。
旁边一个水手说道:“兄弟好身手呀,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叶洛咧嘴笑了笑。
那个阅览江湖志怪的老哥似是十分惊喜一般,跑上前来拍拍叶洛肩膀道:“兄弟莫非就是江湖上的那种剑修客,拥有御剑斩瀑的本事,若是进入仙府道门修习,就可以羽化登仙。”
众人惊异,如今见识了这般本事,都相信了那些江湖志怪的传言,确信了说书人口中的诡秘奇事。
那憨厚老哥对此兴致盎然,又问叶洛道:“以兄弟这般武功,可能打得过崆峒剑祖,传言他是天下第一,无可匹敌?”
叶洛欣欣然笑道:“天壤地别,风老前辈的剑,当世无人可破。”
“你可试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