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意外车祸去世,陈太不堪打击,带两个孩子烧炭自尽。
梁桢是当天下午才看到这条新闻,当时豆豆刚从幼儿园回来,她正戴着口罩陪他练琴。
大概是夜里受了凉,加上最近也一直没休息好,喉咙疼还有点感冒,陪练之余刷了下新闻,不巧就看到了这条消息。
当时新闻中并没提及陈骏,对不认友并不会把这位烧炭自尽的妈妈跟前几天酒驾出车祸去世的陈医生联想到一起,但显然”携儿自尽”这种新闻更具备争议性,所以当天晚上事情就在网上爆了,一度挤进了热搜榜。
梁桢看了下留言,大部分都是声讨之声。一拨人骂这个妈妈脑子有问题,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拖上两个孩子垫背;另一拨人则无限同情陪自己母亲一起丧命的两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即便生活再苦再难,世界对他们来说仍旧充满了希望。却因为自己母亲的懦弱而丧失了幼小的生命。
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站在陈太的角度替她想想。
梁桢也是前几天去参加陈医生葬礼的时候听了几耳朵。
陈太跟陈骏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向来很好,后来陈骏来泞州读医科,本硕连读,大学七年,毕业都已经二十七了,陈太也一直不离不弃,毕业之后两人结了婚,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是没多久陈骏就被医院派往国外进修,那时候大儿子才半岁大,照理作为父亲实在不应该出远门,可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考虑再三还是走了,当时考虑孩子还小,双方父母又都是高龄了,于是陈太只能放弃工作在家自己带孩子。
一带就是三年,三年后陈骏学成归来,直接高薪被明德挖走,作为妻子眼看着要苦尽甘来,但明德内部竞争激烈,陈骏进取心又强,经常加班加点,大部分时间都被他耗在医院里,这么一熬又是几年,总算熬到在明德站稳脚跟,二胎就是那时候来的。
二胎出生,陈骏的事业也蒸蒸日上,一家四口眼看着可以合合满满,但仅仅一个晚上,陈骏因为酒驾失事,现场死亡,据说陈太是隔天等派出所出了报告才在太平间见到了自己丈夫的遗体。
梁桢想那大概是一种刮骨之痛吧。
要知道陈太自从跟陈骏结婚之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好不容易把俩孩子带大了。丈夫事业也步入稳定期,一切都是尘埃落定的样子,却不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于陈太而言,是她一直仰以生存的天塌了,无论是精神还是经济上,此后都必须由她一个人来抚养两个孩子。
网上曝光了陈太临走前留的遗书,只短短几个字。
她说:”余生太长,我还是带着儿子去下面跟你团聚吧。”
梁桢整晚心情都很沉重,或许这种感觉只有当妈的才会懂,她想起自己刚生豆豆那会儿,日子也是过得昏天暗地,好在自己够坚强,最后还是熬了过来。
蒋玉茭打完针,靠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气。等那股疼劲过去才挥手示意小芸出去。
”那我把药和水给您搁这,一会儿睡前您记得把药吃完!”小芸收了药箱,拿着用袋子包好的废弃棉球和针管离开,合上门的时候又看了眼床上的老人。
对,老人!
或许数月前的钟老太太还一身端庄,看上去不过五十开外的样子,可此时散了头发,褪了脂粉,微微缩着侧坐在床头,一只手还捂着腹部。其憔悴又虚弱的样子已经有了十足老人的暮气。
加上天气渐热,她脱了厚重的冬衣,身上只有一件圆领薄线衫,衬得整个人更加消瘦单薄,头顶也是斑斑银丝,仔细看可以看到露出来的头皮。
小芸默默叹了一口气,拎着药箱退到外面走廊上。
蒋玉茭靠在那闭目养神,气都有些不匀。
之前一针可以顶一天不疼,现在一针只能熬四五个小时,半夜经常被痛醒,然后就是半宿半宿的失眠。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日渐消瘦和乏力,这是一个看似缓慢实则很清晰的过程,春节前在药物的控制下还能勉强维持日常,但最近显然有点力不从心。
她窝着身子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等半身冷汗被风干,伸手够过水杯把几颗药全部吞了进去,这才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拨了通电话。
蒋玉伯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接,”喂,玉茭,还没睡啊?”
蒋玉茭尽量掩住自己声音里的无力,”有事问你,陈骏老婆孩子怎么回事,你动的手?”
”当然不是!”蒋玉伯一口否定,”我吃饱了撑的去动他们孤儿寡母?是那女的自己不争气,烧炭寻死还要拉上两个儿子给自己陪葬!”
蒋玉伯语气嘲讽,就好像在评判一件跟自己丝毫没关系的事。
蒋玉茭腹部又抽搐了一下,她摁住缓了缓,”到底三条人命,就算不是你亲自动的手,但归根溯源还是因为你。”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又有什么分别。
蒋玉茭的话中带了一点怨愤,那边蒋玉伯应该是听出来了,口气也变得不大好。
”玉茭,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做这些到底为谁啊?说来说去不还都是为了盈盈?”
”为了盈盈?”蒋玉茭哼笑,”别说得这么好听,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但我有句话要奉劝你,见好就收,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然到时候没法收场。”
”知道了,我有分寸!”蒋玉伯的口气软了一点,转了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