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战时还是需要充满血性的运动来激发斗志。金折桂见戚珑雪坐下后便不住地摩挲断掉的簪子,安慰她道:“等回到京城,选个好的银铺子就能修好。”
戚珑雪吞吞吐吐,才眼睛看阿大他们角力,低声在金折桂耳边道:“……小前辈,你说我去做医女如何?”
“医女?”金折桂讶异地看她。
戚珑雪局促不安道:“……到了京城,虽有阿大四位哥哥,还有玉家照应,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金折桂点头道。
“正是,况且玉家又有个……”眼睛瞥向玉入禅,戚珑雪哽咽道:“总之玉家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是以我想……”
金折桂道:“小家小户有个小毛病,大多是忍着。大家大户,有病了,便请太医,他们信不过女人。宫里医女倒是有,可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了,越发出不来。况且,你有什么医术?”
“那……”戚珑雪慌了神,暗道自己昨日替月娘缝了脸,心思就大了,竟然忘了这么多事。
“不过事在人为,到时候先开了铺子,再慢慢学医术也不迟。”金折桂笑道。
“哪有那样的,这岂不是要害死……”戚珑雪闻到玉入禅身上独特的味道,捂着鼻子站起来,恰见阿大赢了,便拍着手跳,“大哥赢了!”
“花小前辈。”玉入禅压低声音,不自然地瞥了眼瞽目老人,想起范康说瞽目老人耳朵灵光,越发将声音压低。
金折桂瞥见玉入禅未免自己又无端发作让他去搓绳子,已经未雨绸缪地先搓着绳子凑过来,“有屁快放。”
玉入禅道:“你是知道我是谁的,等回去了……”
“到时候大家伙提起你的混账事,当着旁人面,玉将军要不对你动用家法,那就奇了怪了。”
玉入禅忙道:“小前辈误会了……晚辈哪敢提秋后算账的事,只是还请小前辈给个机会……我跟缃蕤那没用的丫头不一样,叫我跟她干一样的事,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你会做什么?”金折桂望了一眼老实本分做着丫头的差事,给众人烧水的缃蕤,又看向堆着笑脸的玉入禅。
玉入禅道:“我会武功,熟记兵法。求小前辈给个机会。就连岳琼你都信他,我……”脸上挨了一巴掌,回头就见范康战他身边。
范康冷笑道:“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斤两都还不清楚!”说罢,便将玉入禅拎到吊床下,罚他去背道家典籍。
玉入禅哆哆嗦嗦地背着范康教导的典籍,依旧不甘心地向篝火边那群不住叫好的人看去,只觉得那边热闹闹,这边冷清清。
“败家子,你哭什么!”范康不屑地唾骂道。
玉入禅一怔,摸到脸上水珠,忙擦脸,说道:“范爷爷,我没哭。”声音哽咽了一下,越发悲不自胜,想到自己堂堂玉家少爷沦落到如今这地步……就连俘虏都一个个崭露头角,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范康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连哭这手段都用上了。我放你逃走,你敢逃吗?既然不敢,哪里那么多的委屈不甘。”
“……范爷爷……”玉入禅又擦脸。
范康沉声道:“擦了脸,过去跟人家一起玩去,被人撵出来,你就再挤过去。脸面算个什么东西?不要就不要!成大事者,第一样不能要的东西,就是脸。老子从今儿个起,再看见你哭丧脸,就叫你再笑不出来。”见阿四赢了阿大,就一脚踹在玉入禅屁股上,叫他挤到人堆里一起玩笑去。
范康自己在瞽目老人身边坐下,看见玉入禅果然被人嫌弃地踢出来,便紧紧地盯着他,令他再挤过去。
瞽目老人道:“不怕玉小官人跟玉将军告状?”
“告个什么状,贫道保管把玉九小儿收得服服帖帖。”范康瞥了眼瞽目老人的羯鼓,有个玉家少爷认他做师父,总是一桩好事。
角力了一夜,众人见瓜州没人再来,这才放松下来。
赢了的阿三挑选了两个人作伴,一同去跋山涉水拦截宁王新派来的统领,剩下的人轮流歇息。
金折桂睡了小半日,醒来见日已西斜,又看玉入禅满脸笑意地梁松上药,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玉入禅从来不是哭丧着脸就是一脸畏缩,如今竟然对谁都笑脸相迎了。
又过了两日,山中一直没什么异动。
到了第三日,天色渐黑时分,听见山上有人惨叫,范康波澜不惊地道:“有人中了咱们的陷阱。”有他设下的陷阱,众人除了怕烧山,其他的什么都不怕。
“救还是不救?”戚珑雪担忧地交握着手,她虽不敢做主,但看她心有不忍的神色,就知道她想救人。
“只怕是从瓜州逃出来的。阿二去看看,能救就将人救下吧。顶多救下来再将他绑在树上。”金折桂道。
阿二答应了一声,领着高震几人过去。到了下半夜,才回来,却是用绳子牵着七八个还能走动的人。
陆过等人纷纷将来人辨认了一回,见没什么要紧的人物。阿二等便将人都绑在树上,然后阿四来问话,戚珑雪替他们查看伤势。
被绑住的人惊恐地看向金折桂、瞽目老人一群人,看这地方古古怪怪,纷纷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别叫。”阿四不耐烦道,“我且问你们,可是从瓜州出来的?”
“是。”
“瓜州里头出了什么事了?”阿四问,其他人也想知道阿六的消息,便看向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