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梓默不作声地跟在林晚身后,看着林晚咬牙切齿跺脚哼气,心里觉得好笑,却只得强忍住,轻声劝道:“姑娘,外头凉,先回屋吧。”
林晚揪下一朵梅花,攥在手里揉搓着,恨恨地进了屋。
连翘和朱槿惊奇地围了上来,啧啧不停,连整理账册的玉竹也抬头略带惊讶地瞥了林晚一眼。
林晚后知后觉地瞅了眼怀里的红梅,气闷地转身,将花一股脑儿塞进了秋梓手里,板着脸咳道:“都围着干什么?没事儿做了?赶紧把这花插上。”
秋梓一手拢着红梅一手掩着嘴轻轻咳了两声,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叫了朱槿,转身找花瓶去了。
客厅里,卢俊昭闷着声轻轻笑了出来,满心都是温柔绵软。呆愣着站了片刻,出去找刘氏告了辞,脚步轻快地出了崇安侯府。
刘氏感慨地看着卢俊昭的背影,朝魏嬷嬷笑道:“先前寂悟大师说晚姐儿命格好,有福气,我还不大放心。如今看来,至少这女婿倒是不错。虽说不大讲规矩,说话也直,可这份心却有了,倒不比王家五郎差。”
魏嬷嬷脸上笑得皱纹都多了几条,十分赞同地点头应道:“还真是!卢家一门武将,都是些直脾气,咱们这位准姑爷也是个真性情。姑爷又是个大胆主动的,我瞅着姑娘倒有些不好意思。”魏嬷嬷笑得连连拍手,“这么些年。我还真没见姑娘这样过……咱们姑娘这性子,姑爷若不主动些,怕是日后夫妻相处少,情分也少。太太前头不也担心这个?这回可好了。”
刘氏感慨地点着头。“这还早,等几年再看,总归晚姐儿不是吃亏的人。我就盼着她日后能过得舒心些。”
年底将近,各家掌柜都陆续送了账册上来。整个十一月,不断有南边的商队过来,往崇安侯府一趟接一趟地走。
冯夫人带着钱大奶奶忙得脚不沾地。筹备着年底的事。
钱大奶奶心惊地看着一趟又一趟往逸梅院去的各家掌柜,心里啧啧地叹了口气,瞅了空拉着冯夫人笑着感叹道:“往年也没见有这么多人,今年逸梅院人就没断过,三婶娘在南边的生意这么多?”
冯夫人抬头,目光复杂地瞥了眼逸梅院。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你们娘家的生意不也做得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三叔前头在南边先后任了九年的职,能不给三房留点东西?南边离京城路途不短,先前那些掌柜也不是个个都来。可今年不同,明年晚姐儿出阁,你三婶娘只这么一个女儿。怕是在筹划着给她办嫁妆,自然要将各家旧账都要归总一遍。倒是晚姐儿。那可是个真会做生意的,不像你大姐……”
“大姑奶奶性子柔顺,哪能跟我们一样?不怕母亲笑话,咱们家里做生意的,性子都泼辣,就连六妹妹,我看也是个不好惹的。”钱大奶奶爽朗地笑道。
冯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抬头揉了揉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腊八过后。林晚紧赶慢赶总算理完了账册,又让玉竹将理好的册子分了类,分别遣人送到了各位掌柜手里。
刘氏也是忙得团团转,看着人将各家掌柜送来的年礼和稀奇物件登记在册收进了库房,又盘算着哪些要给林晚算作嫁妆,哪些是要拿来送礼的……一直忙过了腊八,各家铺子的掌柜们都陆续放了假,这才有了点空闲,拉着林晚说起了去慈寿寺的事。
“又是年底了,你去慈寿寺上柱香吧,也去看看大师。”刘氏轻轻地叹了一声,“先前去慈寿寺,我看着大师,真比去年老了不少,哎。”
林晚苦笑一声,想起寂悟说的生老病死的话,心里头也有些怅然,忙点头应了。
一直到了十二月中旬,林晚才得了空,坐了马车往慈寿寺去了。
周明看着林晚坐上马车,杵在墙头想了想,掉头就往西宁王府奔去。自从爷上次送了花过来,姑娘就对爷避而不见。爷这些天跑了好几趟,都没能见着姑娘,这脸阴沉得跟下雪的天似的,冻得人直哆嗦。周川拉着他苦着脸求了半晌,他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卢俊昭骑着马,几乎跟林晚的马车一齐到了慈寿寺脚下。
林晚惊愕地坐在车上,掀开帘子看着迎面而来的卢俊昭,眉头微微皱起,撇着嘴没好气地甩了车帘子,朝外头赶车的婆子吩咐道:“嬷嬷快些。”
赶车的婆子苦笑一声,只得又甩了几鞭子,无奈卢俊昭还是骑着马越来越近,一直绕过了马车,勒马停在了前头。
婆子只得提起缰绳,让马车也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车厢迟疑道:“姑娘,卢将军在前头。”
林晚在车内默了片刻,恨恨地掀帘出了车门,站在车上对下了马一路走过来的卢俊昭怒目而视:“你拦着车干嘛?”
卢俊昭看了赶车的婆子和战战兢兢跟在林晚后头的连翘一眼,两人一缩脖子,那婆子赶紧退选了些,连翘却往林晚身后靠了靠,皱眉朝卢俊昭瞪了回去。
卢俊昭气得笑了起来,猛地一跃上前将林晚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警告地瞥了眼连翘,揽着林晚几步就到了马跟前,身形轻巧地带着林晚上了马。
连翘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喉咙里的惊叫都忘了发出,只错愕惊恐地看着卢俊昭转眼就将自家姑娘抱上了马,良久才咽了口口水,转身朝赶车的婆子奔过去,怒气冲冲地吼道:“驾车!驾车,去寻姑娘!”
林晚两辈子都没骑过马,如今坐在马上又惊又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