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林府书房中,林易知抬起头,怒不可遏的斥骂了一声,他的面色犹如布了一层白霜,眉宇间隐隐带着一股怒火的,而他素来是最圆和的,喜怒皆不放在脸上。
“爹,您消消气。”林缜思在下头站着,忍不住开口劝慰。
“消消气?”林易知已经是被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了,“有这样的孽子我哪里还能得到安生!”说着,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几乎要让压着白纸的镇纸都震动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长子的身上,不觉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孽畜要是有你一半叫爹省心……就好了。”
“爹,二弟还小,他总有明白爹苦心的那一日的。”林缜思声音平和,听言语倒是在偏袒着林沉衍的,想了想,他又继续道:“这几日闵家也给二弟不少苦头,难道爹真不管他了?”
听见“闵家”二字,林易知脸色越发的难看,才刚刚压下去怒一下子又被点燃了起来,“死了干净!”他握着拳头,有股咬牙切齿的恨。
闵家这几日又岂是为难那逆子一人了?
这闵家根本就是将他林易知也都完全看做了是死对头了!他的门下那些学生在朝堂上这几日,又有哪里不是处处收到闵家排挤针对?
这个孽子!
林易知总以为将他赶出的林府,他总能知道收敛,可到如今看来,这祸是及二连三的闯!
他此时最懊悔的是生出这么一个儿子——这个不争气的畜生!
若是没有这么个儿子,如今又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来?
林缜思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爹,我看二弟不像是杀了闵杭岫,恐怕这后头是有人嫁祸吧?”
林易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他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半点踪迹可循。而且这闵老头这样一心一意的认定了这事是那个孽子所为,恐怕这其中也有故意为之的心思在里头!
尚大长公主……只怕这件事情才是真正牵动各方动作的缘由。
到底会是谁,想要凭闵杭岫的死借由闵家的势力来打压那逆子……亦或是打压整个林府呢?
林易知这几日一直在想,却始终不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方!
“公主那……”
听见自己长子突然提及到了公主二字,林易知的脸立即冷了,目光中犹如是射出了冷光。“糊涂!难道你还真以为大长公主会看上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林缜思不防会遭了这样劈头盖脸的指责,只垂着眉眼不敢再出言。
“你可知道当年的元德太上皇想将明月公主指给谁的?”林易知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皇宫的未走水前几个月,元德太上皇一次不经意说出的话——你看看萧淮那小子人品如何?
虽然仅仅是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但他却确实察觉到了什么。“性子温和,虽说只是宁邺侯的义子,但这样秉性但真是一脉相承了。”
那时候,元德太上皇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你退去吧。”林易知突然没有了兴趣去谈论过往的事情,略带了几分倦容让林缜思给退了下去。
“等等……”
等林缜思完全退了出去正要将门合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那一刻在不经意间他好像抓住了些什么。
缓缓的抬起头,林易知声音低沉的说道:“去查查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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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淮其实这几日一直没有出现。
就连着那一日宁邺侯和荀夫人双双病倒,他都没有尽到的身为人子的职责去到床前尽孝。
原因无他,萧淮被宁祜南囚困在了水牢之中。
这牢房正在宁邺侯府地底下。
牢中的黑漆漆,没有半点日光,只是每隔了几步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就搁着小小的油碟子。
极其细的灯芯捻子被沁入在灯油中,只有冒出一个小小的头,火光并不大。稍稍有一阵风吹过去,那火光都要随之晃上几晃,随时会被吹灭了的模样。
而萧淮,就被关在其中一间。
这时,正好那地牢里头管事正好送来吃食,步伐沉稳,“公子吃饭了。”他的声音低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也听不出多大的年纪。
那管事的一身葛色的衣裳,将饭盒中的吃食一一放在了托盘上面,他轻轻一推,浮在水面的托盘就荡到了萧淮的面前。
“侯爷素来赏罚分明,公子以后做事情更当沉稳些才是。”那管事似乎和萧淮认识的,又不无担忧的说道:“这水牢伤身,多几日只怕会伤了的根本啊。”
自萧淮胸以下都被浸在黑漆漆的水中,只是非但是困在水中,他那浸在水中的脚踝上还被套着锁链。
此处地牢中各式各样的水牢都有,他所在的不过是极为寻常的水。越是到了地牢里头,那“水”就越是品类繁多。
“多谢赵叔。”萧淮苦笑了一声。
那管事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该说的话都已经是说尽了就转身拾阶而上,又重新将那牢门用粗壮的铁链一圈圈严实的锁了上去。
萧淮从水中抬起手,将那木托盘将自己身边拉了拉,他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好似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全然身不由己。
随着那人远去,他一扬手,突然掀翻了那托盘,上头的饭菜全都翻落在了水中。
萧淮漠然的收回目光别过脸,好像全然不将这些放在眼中。
在这水牢中接连着浸泡了几日,他的手中都泡得发白发胀了,那些水一点点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