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白猊丘边缘的一处小村落中。
太阳才刚升起,曦光投射在村子中间的小小的一泓池水上,显得清澈而波光粼粼。池子边上三三两两的人用着陶罐在小心翼翼的取着水,唯恐浪费了一点。这池子并不大,也并不深,却是他们这村子几十个人得以维系生命的唯一水源。
“古丽,你家那两个外来的人醒了没有?”其中一个中年妇人取完了水,朝着穿着土黄衣裳的少女开口问了一声,她双眼似乎带着不同寻常的光亮。
那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可惜,“阿爹说他们大约是遇到了沙暴才会缺水缺得这样厉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中年妇女本意不在此,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装满水的陶管,一面走到了女孩的面前,“我瞧着那小子不错,既然阿卜老爹救了他,不如就让那小子就留给你好了,反正……还有另外一个呢!”她的话让外人听不懂,但这村子中的人却都明白,另一取水的人也朝着她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下唇。
叫古丽的少女常年受着这风沙的吹袭,脸上肤色也不如江南女子的那样白皙细嫩。即便是这样,还是能清晰的从她脸上看出红晕。“你!”嗔了一声,她抱着自己的陶罐扭头就走。身后传来方才那妇人止不住的爽朗笑声。
往日死气沉沉的村子,仿佛因着两个外人的到来都有了生气。
此处距离他们家也不过只有几步之遥,古丽有些心虚,唯恐方才的一番玩笑话会被自己的阿爹或者那两个人外人听见。等她一抬头,看见她爹正好站在门口看着她,招了招手说道:“丫头,你过来。”
“爹,怎么了?”古丽依言走进了几步,却见老爹紧紧皱着一张脸。他已经不再年轻,黝黑的脸上也全部都是皱褶,猛然吸了一口烟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爹问你……方才……你有没有那心思?”
古丽不明所以,反问着道:“什么?”
老爹将自己的烟枪朝着白沙糊起的墙上敲了敲,将堵着烟管的渣子都倒了出来,只是经过他这样一敲过后,墙面也就磕坏了一块。
古丽看着撇了嘴,几乎就要抱怨出来,可这个时候,老爹又忽然开口道:“就是里屋的那个小子,你想不想要?”
“啊!”她没有料到这话还会从她爹的口中说出来。“阿爹你怎么……?不是说这两人都要……”
老爹拍了拍古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劝道:“你好好想想,你若真是想要,爹就想办法将他留下来!”
抱着陶罐的少女差点将水都溅了出来,脸上酡红,慌慌张张的朝着屋子去,将水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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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子中,林沉衍和揽光二人将这话听得分毫不差,他忽地一笑,转头去看不远处的揽光,可揽光却是闭着双眼好似仍是昏睡不醒一样。林沉衍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喃道:“你说这老头子想要怎么处置你?”
分明这外头的人古怪,好似再没有昨日救他们的时候所存的那般善心,可他仍然显得丝毫的不在意。
揽光心中生出恼意,幽幽的张开茶色的眼眸,警告似得瞪了一眼林沉衍。她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却是用唇语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林沉衍点了下来,他缓缓的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眼前反复观看,仍旧是那一只手,没有半点损伤。可他却是看得如此仔细,好像带着别的暗示在里头。这只手,正是揽光那晚上握着他的那只手。
他们因为交握而彼此染上了相互的温度和气息。
揽光微有咋舌,这……那时候这人分明是昏睡不醒,这时候又哪里能知道她曾经去牵过他的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沉衍那个时候并不是彻底不知觉!
这时候,她看着他,好似又有一股攻心的怒意,这人……竟然是接二连三的戏耍自己!
林沉衍眼中流露出丝丝笑意,目光流转,有种让人心驰神往的错觉。但他见揽光眼眸中神情一闪,不由得眉眼一郁,径自开口道:“你可不要打坏主意。”
揽光的的确确是在打着坏主意,挑着嘴角邪邪的笑了一笑,不语。
这档口,那张用草杆子编成的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来人正是之前说话的少女古丽。她端着陶盆入内,见二人都没有转醒。而当她的目光转到林沉衍脸上的时候,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这是来给他们擦身子来的,盼着清凉的水能让他们早日醒过来。将盆子放在方便又拧了块帕子,古丽先对着的揽光的脸,在她跟前比较了许久,才真正肯定了自己并不比这外来女子难看。
这样想着,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喜悦来。顿时,她又释然了起来,这人即便比自己更好看又有什么,反正最后也是要被……
古丽刚要做动作却又停了下来,目光在揽光和林沉衍之间打着转,阿爹是将他们一起带回来的,那这两人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正当她绞尽脑汁的在想的时候,揽光睁开了双眼。
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猝不及防的睁了开来,古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姑娘救了我和……”揽光慢悠悠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感激的说道:“和我家侍从。”她这一开口,俨然已经是将她和林沉衍的关系交代了清楚,而彻底打消了少女心中的顾略。
果然,古丽楞了一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