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城墙透着暗红,并非岁月的沉淀,只是鲜血的冲刷。西侧城墙上的守军以还未上过战场的新人为主,而大多数的老兵被调到了压力更大的东墙——是的,虽然仅仅经历过一次战斗,但这些战士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老兵,也只有经历过战争的考验,跨越过身死线的灵能者在这战场之上才能被称作前辈。
三面城墙目前的人员配给是:东墙四百老兵配二百新兵,西墙二百老兵配四百新兵,而南面则是五百的纯新人。这也算是目前最为合理的布置。
需要轮换的人员迅速跑动,原本驻守在东西两方的部分灵能者错身而过,那些之前留在东边的人顿时感受到了老兵们身上那凛冽的杀气。一个新兵觉得脊背有点发凉,他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剑,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些许紧张。
两队人马交换完毕,望着城头之下茫茫的敌军,新兵们嘴里有些发苦,而老兵则紧握着兵刃,昂然地踏上城头。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他们昂然无惧,只希望在自己死前能够多拼死一只荒兽,能够多斩杀一只厉鬼。
老孟嘿嘿阴笑着站在城墙的一个垛口后面,他手里攥着一把纹饰精美的银质小刀,那刀看起来装饰的作用远大于实际价值。老孟用刀剑刺破了左手食指,一滴鲜血顺着刀锋滚动,仿佛嵌在刀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老孟右手猛然用力,那滴血被甩到空中,然后在这深邃的夜里绽放出耀眼的光华,连依然躺在石屋里的肖佩佩都注意到了这血色光芒。肖佩佩眉头紧锁,总觉得老孟似乎在谋算着什么,她一直本能地对老孟有种厌恶的感觉,可是她却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感觉的原因。
布丁发觉了肖佩佩情绪的变化,它又乖乖地叫了一声:“麻!”然后一边“啾咪啾咪”地哼唧着,一边用脑袋蹭着肖佩佩的手背。肖佩佩烦躁的心情稍稍减退了一些,她摸了摸布丁毛茸茸的小脑袋,布丁仰起头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她的指尖。
王小姐坐在窗台上,一直在耍酷,不叫也不动,看起来一副冷冰冰又很懒的样子,只是尾巴偶尔甩一下,证明着这只小白猫还是个生物,而不是件一比一的高仿工艺玩偶。虽然大多数时候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不过王小姐依然尽职尽责地为肖佩佩输送着灵气。
而当老孟那滴血融入空气中时,肖佩佩和王小姐都发现了不对劲,同时觉察出变化的还有林晨杨朵这样的高手,他们同时感觉到周围灵气的运转变得不顺畅起来,那种滞涩的感觉就好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薄葬城周围出现了淡淡的血光,那是一个结界,是老孟用自己的一滴血将城外的诸多阵法连接而成的结界。这结界只有两个作用,让鬼不能再化为虚无的鬼体,让所有的远程灵气攻击手段失效。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战斗将变得更加惨烈。
此后,除了弓箭或投掷兵器,所有的战斗都将是短兵相接,即便强如杨朵也只能将锋利的锐金之气外放到虎尾镰一尺之外,这无疑令搏杀变得异常血腥残酷。
鬼失去了漂浮的能力,失去了穿越障碍的优势,高高的城墙在他们眼中同样成为一道只能用命来填的阻碍。而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鬼魂,鬼界的战士却比其他任何一界的生命更加惜命。
前一天没能将自己孙女推销出去的李老爷子站在城头,这一次他来到了东边战线。风将他的长须吹得散乱,他望着逼近的厉鬼,笑道:“昨天杀畜生杀得不过瘾,今天再多宰几只小鬼,这一趟鬼界也算没白来!小兔崽子们,来啊!有本事把你家爷爷的右手也废掉!”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传出去好远,而他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被一条绷带吊在脖子上。他却是没有想到,那敌阵中的鬼似乎随便拽出几个来年纪都要比他大上一些。
“老子今天就是奔着超神来的!”一个战士头上缠着绷带,手里抓着一根齐眉棍,嘴里说着李老爷子听不懂的话,然后这小子一脚踩在城垛上,手中的棍子高举,大吼了一声:“杀!”
他身边一个大汉不甘示弱,也高高扬起了自己手里的利斧,吼道:“今天的一血老子要了,杀!”
又一个精壮的汉子挺身上前,他的胸口缠得像木乃伊一般,白色的纱布间还有隐隐的赤红色血迹,他手中长剑指天,朝着城下大吼:“大不了胸前再被开个窟窿,爷爷的命就在这,有种就来拿,爷爷宁死不退半步,杀!”
一对兄弟紧握长枪,他们本是三兄弟,都是用枪的好手,而那个最小的弟弟在前一天被一只荒兽咬去了半边脑袋。剩下的两个兄长双目赤红,长枪在城墙上划出一溜火花,老大道:“老子兄弟的命,今天就由你们这帮杂碎来赔,杀!”老二冷声续道:“不屠光这些小鬼,怎有面目去见三弟,杀!”
一个背着长弓的战士走到这两兄弟身边,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神射手。他的左眼在前日守城刚开始时便被一只酷似猎鹰的荒兽啄瞎,此刻他只剩的那只右眼闪着精光。他反手抽出一只羽箭叼在嘴里,从牙缝里挤出低沉的声音:“城在人在,杀!”
新兵们被他们这股气势所震慑,心头的热血逐渐沸腾了起来。
“小子们,怕不怕?”一个小世家的当家人回头朝自己带来的十几个年轻人问道。
“不怕!”那十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回道。
那当家人刷的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剑尖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