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默了默。/p
是么？大爷并未苛责春琴？可她还是要寻死！/p
“秋纹，你是个热心人。这样，你替我穿个话给她，她听了，保管听从我的调遣。”/p
“大爷，请明言。”/p
“你只管叫她去大总管出打个卯，等候元升发落。几天之后，我另有安排。”/p
溪墨只说这么多。/p
这些话，秋纹都记在心里。大爷说几句留几句，没将话儿说透，这番传达春琴，还是不能解她心里恐忧。/p
秋纹试探问：“大爷，您到底想说什么？您放心，除了春琴，奴婢绝不外泄一个字。”她对着天空残月，举手立誓。/p
见她神色郑重，溪墨封闭的内心敞开了几分。/p
对于秋纹，溪墨是信任的。因为她救助过自己。仅凭这些，就已足够。/p
他微微一笑：“好。春琴的心，并不在草庐。她有一个心上人，也算史府的远亲。前几天，他北上去都城，与我一封信。我正想个由头将她送去此人身边。可巧，也就出了这桩事。那么，将错就错吧。你且告诉春琴，让她主动去大总管那里承认被撵一事。元升必要回我。那么我便顺水推舟，径直找一辆车，直接送去都城。我的意思，你可懂？”/p
秋纹眼睛一亮，心头一缓。/p
原是如此。/p
大爷真是君子，菩萨心肠！/p
秋纹心里也甚是感念。/p
“奴婢这就去。”/p
秋纹走得很快。溪墨担心地上荆棘，提醒道：“慢些走。”/p
秋纹回头，月光下，对着溪墨一笑。/p
这一笑，明媚嫣然。溪墨不禁失神。/p
他立在树下，一手扶住树枝，一手握着剑鞘，也与秋纹一笑。/p
秋纹看到了，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低了头，提着裙子，走得速度更快了。/p
溪墨目送她离开，唇边依旧挂着笑意。/p
假山石后，还有一人。不是别人，却是绮兰。/p
原来绮兰自那一日被溪墨拒绝后，心意灰冷，难过了好些天。可她还是痴念溪墨。知道溪墨的癖好。等老夫人睡下后，一个人，悄悄地，就着月色，在假山石后偷看。/p
她隐匿得极好。/p
不想此时竟来了一个秋纹。/p
她细细听二人说话，明白了其中原委。既替春琴高兴，也替自己难过。分明大爷待秋纹，很不同寻常。秋纹离去之时，大爷那微醺笑意，已说明一切。/p
果然自己担心的，都成了事实。/p
她不敢发出动静，紧紧咬着唇，眼眶又噙满了泪。十年殷勤不及一个进入府里才几个月的丫鬟。/p
绮兰本性善良，可还是难以接受。/p
这个叫秋纹的丫头，自己一定要设计赶走了事！她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她会寻出一点事儿来，让秋纹吃不了兜着走！/p
等溪墨离开后，绮兰怀着一肚子的委屈走了。/p
这一晚上颇不平静。/p
众婆子劝说春琴回书房去。春琴面露尴尬。已然被赶出，如何能回？可她咬着唇，死死不肯说破。/p
恰秋纹来了。/p
“妈妈们，且让我来照顾春姐姐。春姐姐跌进塘子里，大爷也安歇了，这会子吵吵嚷嚷的，也惊动了大爷。莫如就在这里便宜。妈妈们请回去睡觉，我来照顾春姐姐。”/p
秋纹说耳房也不冷，只需来一盆明炭就能对付。/p
“这个容易。”/p
一个婆子抱来一个盆子，里头满满的木炭。/p
众婆子走了后，秋纹将门拴上，升起木炭，又给春琴倒滚烫的生姜茶。她喂春琴喝了几口，低声说道：“姐姐，我见到大爷了。大爷要我传几句话给你。”/p
春琴面色忧惧。/p
秋纹就对她笑：“是好事儿。姐姐，是你想不到的好事。”/p
一想到春琴不日就要离开史府，去和心上人过逍遥日子，秋纹心里也羡慕的。她找来一把木梳，一下下给春琴梳头。/p
春琴只想知道大爷到底说了什么？/p
因央求道：“好妹妹，快告诉我吧，真等不及了！”/p
秋纹弯腰拨了一下炭火：“大爷说……”/p
春琴听完了，呆了一呆，几乎不信。她从床上跳下，紧紧拽住秋纹的手，激动问：“可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p
“自然是真的。”/p
“我……我犯了错，大爷还能放我一马，与我以后打算……我，我真是混呀……”春琴又急急解释，“秋纹，你聪明，又懂人情世故，你在这府里，不管哪一处，都能出头的。我不及你。今日，我竟是因祸得福了……”/p
她又不停念“阿弥陀佛”，只差没跪在地上。/p
秋纹就笑：“这些，我都不想的。我哪里聪明，根本就笨。姐姐不知，我进府之前，也是受了不少罪。我若会些什么，也都是在那些当牛做马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与别人说起，脸上挂笑，可心却是被钝刀子捅着一点一点地滴血呢。”/p
她叹了好几口气。/p
春琴越发愧悔了。“人都说家生子儿几代奴隶，苦得不能再苦的。看来竟是错了。外头买来的，才是真的遭罪。”/p
她二人说话，全然不知隔窗有耳。/p
那莺儿见秋纹久不回来，心烦意乱。又得知投河的是大爷的大丫鬟春琴，心里好了奇，她披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