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时八月将尽,秋风极有气度的拂过天地,准备归根的落叶似乎又黄了几分。
站在广场中间高高仪台之上的钟正南面无表情,静静等着身边据说是大长老首徒的一个男子说着开场白。
“金秋八月,丹桂飘香,值此……共聚一处……”
钟正南有些好笑,修行以来,可以说已经脱离了俗世的他,又从眼前这人口中的开场白找回了些久违的感觉。
以往的求学生涯,这样的开场白,他听过也写过。
整个仪典十分繁琐,钟正南按照主持仪式之人的指示,四方跪拜烧香,接着又完成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章程,最后在宗门金册上签字画押,仪典才算结束。
钟正南没有半点出任掌门,从此大权在握的欢喜,反而觉得肩上多了份极重的重担。
金册留了名,接下来,钟正南还要参加辞别众修士的酒宴,因为到访观礼的多是各大宗门世家的年轻一辈,如江珊、剑阁唐心言一样的,所以一众长老们都没有参加,陪着钟正南的始终是那个主持掌门典礼的儒雅男子,此外还有各大长老的首徒。
儒雅男子姓藤名锋,与其人做派身份极不符的名字,酒宴即将结束,身为符门大长老首徒藤锋找了个机会,将钟正南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在下入门早些,斗胆以师兄自居,叫掌门来此,是要赔罪的!”
钟正南满脸好奇,心想你我初次见面,更无恩怨纠葛,赔的哪门子罪?
“师兄直说无妨,我初来乍到,若哪里做得不合规矩了,还请师兄提点!”
“不敢!”藤锋躬身拱手,接着满脸诚挚的望向钟正南,说道:“老掌门封山后,门内事务一直由我打理,掌门如今继位,我理应交权才是……”
钟正南瞬间明白了这人所谓赔罪是何意,今日仪典开始之前,长老们宣布了一个共同决定,说接下来门内事务还是照旧由这藤锋打理,新任掌门另有要事要做,此人定是害怕钟正南误会其恋权不交,心有不轨。可藤锋不知道的是,这一决定正是钟正南一手促成的,一来钟正南不可能余生一辈子都待在这点苍山上,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探查父母踪迹、重铸钟馗金身,这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二来钟正南自认没本事接过这么大一个摊子,起码暂时不能,所以他与师父柳丹青说过,近几年内,他会在江湖上走动,宗门事务不会插手,出乎他预料的是,师父及一众长老对此并无异议。
当藤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于是才有了当下与钟正南的赔罪。
钟正南朝藤锋摆了摆手,笑道:“藤师兄要这么说的话,倒是我该向师兄赔罪才是!”
藤锋确如钟正南所想,担忧掌门疑心,虽然他心底对这前不久突然冒出来的掌门至今仍有些不服气,可是宗门大过一切,既然掌门定了,他便不会说三道四,所以听了钟正南莫名其妙的言语,他疑惑道:“掌门这是……”
钟正南笑了笑,说道:“不瞒师兄,让你继续打理门内事务,是我向长老们提议的,我还有些私事未了,暂时无心也无力接过这个担子,所以还得辛苦师兄几年才行,我知道这活不轻松,必然会耽搁师兄修行,所以赔罪的应当是我这个随手掌柜才是!”
藤锋闻言,愣了半晌,随后才开口说道:“既如此,我一定替掌门好生看护庭院,保证不叫符门声望较之前弱了半分!”
钟正南很是欣赏眼前男子的干脆利落,所以笑着打趣道:“若因此让师兄修为终年不得存进,可不要怨我!”
心中疑虑已消,藤锋便带着钟正南去与各桌修士辞别,看着比自己更像掌门的藤锋待人接物滴水不漏,钟正南对此人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
宴席结束,看着收拾行囊下山的修士们,钟正南很敏锐的察觉到一个特殊情况,七大家族之一的黄家无人参与此次大典,于是钟正南侧头望向身边的藤锋,问道:“怎么没瞧见黄家的人?”
藤锋眯了眯眼,开口说道:“掌门进山前一天,黄家来信,说是家族子弟为人所伤,命在旦夕,就不来观礼了!”
钟正南咧嘴一笑,心中暗想这算是在向符门示威?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江珊原本同唐心言准备来向钟正南辞行,然后一道下山,只是她们才将将离席,便被田妍拦下,说要留下两人小住几日。
好姐姐田妍的邀请,江珊自然不好拒绝,欣然应允,只是唐心言似乎有些为难,她望向这个符门新晋的分神期高手,拱手一拜,说道:“田姑娘盛情,小女子本不该拒绝,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田妍微微一笑,说无妨,今次不成,下回再来就是,随后与江珊一道将剑阁唐心言送至山门,折返时,江珊明显感觉到田妍姐姐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田姐姐有心事?”
田妍微微点头,脸上满是忧色,她缓缓开口说道:“你与小南早就相识对吧?”
江珊点了点头,田妍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小南有个叫钱多多的死党兄弟吧?”
一股不安袭上心头,江珊皱眉问:“难道……?”
田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没错,小南刚回叶榆之时,就找人打听那个钱多多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我本欲帮他找找,让那人一道来观礼,却不想……”
江珊心一沉,心想那个小胖子一定出事了,她担忧道:“据我所知,你家师弟把那人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