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
十二月,深冬。
昨夜一场大雪又快又急,到下午才消停,没想到到了今天的夜里,又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这样的天气不好,寒上寒。
记忆中的小屋,紧闭的窗户,在缝隙之中都贴上了画着奇怪条纹黄色纸张的屋子里。
奶奶的声影犹在耳边:“雪后雨,雪后雨。抗不过的人,也过不了冬。囡囡,往后里啊,这种天气可不许外出。”
奶奶很美,就算老了,也有年轻时的五分姿色。可在记忆中之中,她说这话的时候,皱纹深的早就掩盖了她的美貌。
“为什么?”少有见奶奶如此严肃,我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这样的天气里,脏东西多。你和我一样,都容易遇见。”奶奶的话语带着叹息。
可是脏东西是什么?
小屋里开着火炉,奶奶的怀抱温暖得就像一床厚毯,我有些乏了。
迷糊的双眼,愣愣的看着打在窗户上的零星小雨。望出去,是拥挤的巷弄,积雪早已混着浑浊的泥水,肮脏不已。
这样说来,脏东西是很多。
我抓着奶奶的衣襟,声音已经开始呢喃:“街上都很脏,为什么是我们容易遇见呢?”
奶奶温暖的手掌拍在我的背上。
沉默却如深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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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划过杂乱的巷弄,为这个记忆之中烦闷的夏季带来了一丝特别的清凉。
s城。
90年代。
在这个时代的夏天早已没有了以往的丝毫浪漫色彩。
上浮的灰尘,交错的巷道,浮躁的情绪,恹恹的日头,几乎是我对夏日的全部记忆。
那个有着一窜铃声的夏季却不同。
一个看起来有些疯颠颠的老头,就这样一路摇晃着他手中的铜铃,朝着我走来。
铜铃的把手陈旧,铃铛儿却泛着异样的金色,一窜儿铃声,奇怪的发髻,惹得街头巷尾的小孩儿一路跟随。
他很干净,身上的衣服旧,却洗得发白,眼神更加的干净。
面对指点,神态淡然,那施施然的四方步不是矫情,透着的是种从容。这种从容似乎会传染,以至于他手中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儿,也一样的淡然平静。
我记不住他的样子了,却记得那个男孩子有一双不同于老道的眼睛。
冷漠,平静,却深得像侵入骨髓一般的坚韧。
我觉得他不好惹。
“一块儿暖阳玉,能保她15年平安。在这之后,全天下的暖阳玉寻来与她也是没用。”
他认识奶奶,留下了一块儿淡黄色的玉,握在手心暖暖,和一句没什么头脑的话,然后飘然而去。
江湖术士的话哪里信得?长大后,再寻思这些,我并不在意,尽管他感觉有些不同。
我只是记得那年夏天,仿佛带来清凉的那一阵儿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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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7岁,得玉,从此玉不离身。
今天,又是一场雪后雨,我22岁。脖子上的玉却是不见了,想是那早已陈旧的红绳断了吧。是我太不小心,可是事后再来追悔又有何用?
我泪流满面,无助的走在路上。
身旁搂着的我是一个英俊无匹的男子,可他的手传来的冰冷温度,像一条滑腻腻的毒蛇。
若是玉在,我是否能不遭遇至此?
黑暗的前路,飘零的细雨,寒上寒的天儿,我心念念着那一块儿保平安的暖阳玉。
但有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