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
佟千祚又和他说了起来,嬴钺晃了晃脑袋,算了,没想起就没想起吧。
青骢湖边,一道水绿色的身影抱着膀子打了个喷嚏。
“奇怪,阿钺那头蠢猪,怎么还没来啊。”她踮着脚来回看看,可是除了游湖的人就是商贩,丝毫不见那个男孩子的踪影,她有些气馁,抱着肩膀在湖边蹲了下来。
碧绿的湖水与女孩子身上的裙衫子融为一体,这是她新换的衣裳,本来还想让嬴钺夸奖两句呢,没想到这头猪---女孩子在地上摸起一根枯枝,狠狠抽打水面。
波水飞溅,一圈圈涟漪中,她瞥见自己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人倒影。
哼,这才来。她心道。手里的枯枝往斜后方挥去,想要那人吃点苦头。
看你还敢不敢耍本公主!
意料之中抱着腿痛呼的场景没有出现,枯枝被人稳而有力地抓在了手里。
“干嘛?”小楼一回头,却是熊澜皱着眉毛问道。
“怎么是你?”小楼手按在他肩膀上向他身后望去,嘴里不住地喊着,“阿钺呢,阿钺呢,不是和他说不叫你来的嘛。”
“什么阿钺,你怎么在这儿?”熊澜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问道。
小楼见他的确不知,腮帮子鼓了起来,气呼呼地道:“好你个嬴钺,敢放本公主的鸽子!真是活腻歪了!”
“哈哈,你是不是叫嬴钺出来玩,结果他没到?还背着我?哈哈哈,被耍了吧!”熊澜猜到了来龙去脉,挑着眉毛笑道。
“你你你,你得意什么!”
“哪有,我很得意吗......”某人嘴上说着没有,脸上奸笑却一直未退。
“哎?你......你没事忙吧?”小楼一阵抱怨过后,突然转了过来,满脸笑容看着熊澜。
“你要干什么?”
熊澜面带警惕,退了几步。
“哎呀怕什么,走,姐姐带你去玩啊。”
龙生九子,各不为龙。这句话一直流传,可今天嬴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进了禁宫,一路上过了东宫,又过了几个皇子的院落,到了佟千祚的院子。
仿佛是从金碧辉煌的凤凰宫殿突然来到了草鸡窝。
“就这样......这是寒舍。”一回到宫里,佟千祚又变成了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懦弱的潞王,他羞涩地笑道。
“没事没事,比我在云煌的房子好的多了!”嬴钺想要安慰他,却看到男孩子眼睛里有什么亮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细看去,那双眼睛里有满是闪躲。
“见怪不怪了。”佟千祚走进了院落。
院子里竟然出奇的冷清,没有一个黄门或宫女洒扫侍候,甚至......连诸侯世子的住所都比不上。
“还记得那个老黄门吗,”见嬴钺一脸惊讶,佟千祚苦笑着说,“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或许他是我身边最后一个人了。”
他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痛楚,嬴钺的心也痛了一下,好像......他感受到了佟千祚的痛苦。
同样是皇子,别人锦衣玉食,他却住着这样破旧的院落,别人身边奴婢成群,他身边只有一个处心积虑折磨他的老黄门!
每天晚上坐在青苔遍布的石凳上,头顶上月亮清冷如冰,出门是别人的嘲讽,甚至......连奴仆也敢嘲讽,肆无忌惮地嘲讽!进了门呢,是没日没夜无休无止对自己的疑问,对世界命运不公的不甘!
没有尽头!
没有终点!
痛吗,从心里的痛,恨不得撕碎一切嘲笑的嘴脸,恨不得打破一切,打破不公!
可是到头来,你没有这样的力量,你拥有的,只是幻想。
嬴钺突然心跳加快,他捏着拳头放到心口,感受着那里蓬勃的愤怒。
佟千祚端给他一杯茶水,淡黄色,茶梗还飘在水面上。
“你还是第一个来我这里的人呢,”他轻抿了一口茶水,“我没有朋友的。”
“不过今天有了。”嬴钺突然抬头道,“我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