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才多大,懵懂无知的喜欢,做不得数。”
李昂苦笑。
林洛然提到的,便是他学生时代产生过好感的那位学姐。
她叫夏晚秋。
十年过去了,李昂都还清晰记得她的样子。
温柔端方,窈窕可人,白衣马尾。
她一笑呀,就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李昂,你知不知道,你负了她?”
林洛然表情变得沉重。
“晚秋姐,其实一直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她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西蜀学府教书,身边追求者如云,她谁都不多看一眼。”
“后来家里面逼婚逼得厉害,她干脆就留书一封,去了一个很远很远、连电话都打不通的地方支教,这一支教,又是好几年。再后来——”
林洛然突然眼眶泛红:
“晚秋姐有个婚约,那几年,男方一直催促着要完婚,晚秋姐自是不肯的。男方就想了个主意,骗晚秋姐说她爸爸得了不治之症,把晚秋姐骗了回来,回来后就被囚禁了,两家就张罗着完婚。”
“结婚那天,晚秋姐穿着大红嫁衣,笑得很开心。两家都以为她已经认命,便放松了对她的控制。结果那天晚上,她穿着嫁衣,把自己锁在婚房里,点了一把火……火烧得好大好大,连……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她捂着嘴巴,眼泪掉下。
李昂陷入沉默。
掏出一根粗烟草,摸出火机想点燃。
却哆哆嗦嗦的,打火机直接掉在地上。
“我真笨。”
他自嘲摇头。
把打火机捡起来,尝试了几次,终于点燃,只吸了一口,便剧烈咳嗽,一直咳嗽到眼泪掉下来。
“你……你没事吧?”
李昂抬起头,眼眶很红。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烟熏了眼。”
“她……她……怎么就那么傻?”
声音瞬间沙哑。
“信呢。”
他喟然一叹。
林洛然把信封都有些泛黄的信,递给李昂。
火漆还是完好。
这么些年,她并没有拆开看。
李昂打开。
是他熟悉的娟秀字体。
“李昂,见字如晤:
与君一别,已逾七年,心心念念,莫敢相忘。
君既从戎,以身许国,我本不该再做它想。
奈何情之一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西蜀之约,君或玩笑,我却当真。一等多年,未曾见君,我心伤矣。
明日我为他人妇,今生与君再无缘分。
然我本固执,既衷情于君,焉能再许他人?
别无他法,唯死而已。
纸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于君梦中,再诉衷肠。
人本有一死,他年若见此信,君勿伤怀。
——晚秋绝笔。”
信只一页,字更不多,寥寥百个。
李昂读着,行行见血,字字诛心。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泛黄的信纸上。
听到义父死讯,李昂没有哭。
义父告诉过他,男孩子,可以死,不能哭。
现在哭了,方才明白,世间有些痛,可比死难受许多。
与君梦中,再诉衷肠。
晚秋啊晚秋,你怎么能骗人呢?
这许多年,你何曾出现过在我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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