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自己都没注意,自己杀人如麻的手正在不住地颤抖,喉结也在不停的滚动,他不知道这个孩童怎会给他如此大的震撼,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看到这个自己难以理解的非人的孩童。
第一下,领头人甚至没能举起手中的矛,咬牙用出了全力,方才挑起了那个孩童,洒下连绵的血雨,又被硕大的太阳蒸干,不少的血顺着矛杆流到领头人手上,顺着铁甲的空隙如毒蛇朝着领头人的臂膀攀爬。
领头人如触电般弹了出去,长矛用力甩动,将孩童甩了出去,孩童的身体在地上连续摔下弹起摔下弹起,翻滚几下后再没了动静。
除了领头人手中长矛尖端仍不断滴落的血珠,所有人皆如雕塑样一动不动,仿佛空气,时间一同静止。
但,不能如愿。
孩童,还活着。
领头人心里躁怒到了极限,越是恐惧越是暴怒,奋力丢掉手里刚刚还爱不释手的长矛,顺手抓过就近的一人,生生将那人提起,吼道:“他,他为什么还能动。你,你给我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那个被抓的流寇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胡乱答着:“大,大人,我,我……”
“滚!我要你杀了他!”领头人暴跳如雷,直接将那人朝孩童扔了过去。那人被重重摔到地上,看一眼还在扭动的孩童,登时便崩溃掉,屎尿涕流,狼狈不止。
领头人冷笑着,看也不看丢掉的那柄长矛,用力地磨着手上的血渍,磨得皮开肉绽也不自知,抢过另一人手里的短刀,几乎是跑的向着孩童迈步而去。
看着飞奔而来的头领,瘫坐在地的流寇顾不得浑身的骚臭味,连滚带爬得向后退着。
汗珠低落,快过领头人高举下坠的短刀,那短刀向着孩童软弱的后颈,砍中,只能是人首分离的惨烈。
骄阳将汗珠照成七彩,映入领头人无措的瞳孔中,闪烁着一阵阵零散的诡光,其余人几乎要窒息,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咽喉,呼吸不得。
领头人咆哮着,他必须给自己壮胆,必须让自己可以极快的下手,必须让自己尽快地看不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怪胎。
汗珠打落在地面,顿时溅射成无数更小的斑点,混着干尘,凑成一个个细小的泥渍。刀挥下的速度在领头人眼中显得极其漫长,让自己顿时苍老了很多很多年。
终于,他等到了,在刀锋利的刃身即将切开孩童的后颈,砍下孩童的脑袋时,如释重负一样,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下来,甚至都忍不住要大声的笑出来。
刚刚弯起弧度的嘴脸,笑容永久凝固。领头人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股自天而来的白光,嗅到了寒芒,那是长剑的味道。
其实,那就是一柄三尺长剑。
“扑通!”领头人庞大的躯体后仰砰然倒在了孩童旁边,摔在地上的刹那,领头人还在微笑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出了好远,撞到了身后那些人的脚下,许久后,断口处血如泉喷涌而出,喷溅在其他人呆滞的脸上,迷了全场人干涩的双眼。
死样的寂静,只有血液泉喷的刺耳声响。
一柄三尺剑,斜插在领头人逐渐僵硬的尸体断颈处的地面上,微微晃着白亮的剑身,似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