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婶与父亲是在吴妈过去后才回来的,大爷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去,太阳还没落山,便出去吃饭了。
那个时候的张静在我眼里,是个十分幸福的女人。虽然大爷对其生病的事情表现出令我瞠目的冷漠,但张静所拥有的一切,与母亲和琴婶相比,依旧是耀眼和夺目的。
琴婶回来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在我看来,兴许是在医院劳累一天的结果,而实际上并不是这般表面所见的那样简单。琴婶没有吃晚饭,便直接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奶奶和曹灿灿问着张静的状况,父亲皱着眉毛吸着烟,问一句答一句。刘妈过来招呼大家吃饭,估计,也只有我和曹灿灿这两个孩子没心没肺地一屁股坐上了饭桌并吃得不甚开心吧,呃,当然,确切说,是曹灿灿。
沙发距离餐桌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奶奶和父亲小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加上曹灿灿在我对面边吃边感叹饭菜香,那一个嗓门便能盖过所有。
奶奶从沙发上站起来欲前来吃饭的时候,回头问了父亲:“曹牧,你和小琴中午在医院吃的什么?肯定没吃好吧。我让灿灿去叫一下小琴。”结果父亲回了一句:“我没胃口,你问问她吧。中午没吃。”
“没吃?不是嘱咐你在医院得吃口东西的吗?你说你曹牧,你这一天天,心都长哪儿去了?哎呀,真是的。灿灿呀,你去叫你妈妈下来吃饭,中午就没吃,这一天怎么能行?”
“嗯嗯,我就去。我就去。”曹灿灿嘴里塞着半个鸡腿,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上了楼。很快便下来了:“奶奶,我妈说她头疼,想睡一会儿,让咱们先吃。她饿了自己会下来。”
“哦。哎,这又倒下一个。你妈那小身子骨儿,不禁折腾啊。吃吧,吃吧。”
奶奶刚坐下,又冲向沙发问到:“曹牧,你真不吃啊?不吃饭怎么能行?”父亲头也没回,低沉地回了两个字:“不吃。”
就这样,这顿饭,吃得零零散散的,我是因为天气热吃不进去什么,奶奶应该是上火,只有曹灿灿,吃得几乎光了盘。
这边刚要下桌,琴婶从楼上下来了。披了一个很薄的外套,头发估计是因为躺着的原因,有些松散,脸色不是很好,慢吞吞地从台阶上往下挪。
“小琴呐,好没好点儿?我让刘妈给你弄点粥?”琴婶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椅子上。
“诶,妈,怪不得奶奶说你身子骨不行,你也是够逗的,大娘手术,你在医院呆了一天,就这样了,这还没熬夜没重症呢,这要哪天给你安排个植物人儿照看,我看,你不得也直接躺下啊?”
“灿灿,怎么说话呢?别胡说八道。”奶奶冲着曹灿灿瞪圆了眼睛。
“哦,我不是开玩笑嘛。”曹灿灿一吐舌头。
“小琴呐,一会儿粥好了,你喝点,今天在医院一天,谢谢你了哈。”说完,奶奶便上了楼。
其实,奶奶对琴婶说这句谢谢并没什么,但这里头这层关系,一句谢谢,就好比张静和奶奶划在了一起,而把琴婶划在了圈外。就像当初对琴婶称呼我和母亲为外人一般,怎么品,这话,都好生见外。
我本来吃完正打算上楼,但见琴婶下来,便忽然想在饭桌那儿坐一会儿。我见到琴婶在听完奶奶的话之后,睫毛抖了抖,便低了头。
父亲在沙发上睡着了。刘妈给搭了一条凉毯。当把小米粥端到琴婶面前的时候,她盯着碗看了半天都没有动筷,惹的刘妈在一旁问了三遍是不是哪里不对?琴婶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妈,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回来不对劲儿?”曹灿灿边擦着手,边抬头问着。
琴婶这才慢慢地拿起勺子,舀起碗里的粥,然后淡淡地说到:“没事儿,就是累了,有点儿头疼。”
“妈,我大娘还得住几天院?”琴婶听到有人问起张静,手里的动作停顿了半天才说:“不知道。”
“不知道?大夫没说吗?我听爸爸和奶奶中午那阵儿说,他去问大夫,他没告诉你呀?”曹灿灿漫不经心地说着。
琴婶显然身体僵了僵,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当时不知道琴婶怎么突然如此反常,后来我便清楚,一个女人,在听到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心里是难过的,却偏偏不能让这种情绪宣泄出来是何等的难受,问题其实不在于两个名字的关联性,而在于这背后的情感纠葛。
曹灿灿见琴婶没有说话,便没有继续问。临上楼的时候,她问了问琴婶儿头疼需要吃药与否之后,便结束了傍晚的谈话。
本以为张静这突发事件已经基本画上了一个逗号的时候,却发现,白天的事儿,仅仅算顿号而已。
当天半夜,家里电话铃响了。不用想,这时候的电话,多半没有什么sayhello“的问候寒暄,基本没好事儿。刘妈接了电话之后,便急匆匆地跑上了楼,并敲了奶奶房间的门。这一系列举动,让二楼同样在休息的大家都慌了神,纷纷开门出来。
我正在穿拖鞋的时候,便听见父亲那屋的门啪嗒一声开了,然后父亲近乎是跑到了奶奶的卧室门口,并很大声音焦急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医院?医院怎么了?”
奶奶也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让刘妈慢慢说。刘妈显然很着急,越着急,越说不上来话,父亲在一旁急得一遍接一遍问。琴婶随后赶过来,站在刘妈身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