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得振振有词,而对面的大爷和曹歌显然被这话勾起了火。本来微微侧立的大爷听罢父亲的话后,转了个身,直了直身子,头微扬:“曹牧,你是鬼迷了心窍儿,还是被人下了药?受害者?照你的话,曹家上下倒是欠你一句对不起了,是吗?”
父亲还没来得及回话,曹歌拿开撑在柜子旁的手:“幼稚?被骗?二哥,这两个词安得不错嘛!对,我被人耍了成了外人口中的笑柄是我咎由自取,我分不清善恶美丑看不透人性的肮脏一面是我无知!可是二哥,我肚子里的孩子在被那畜生一拳拳打死的时候,你在我家门外距离不到20米。咱俩身体里流的可是一样的血,你说我被骗,你能告诉我,你当时在做什么吗?”
“你们已经在办离婚,那个孩子,本身就不应该要!”父亲回击到!
“我是孩子的妈!要与不要不是你们说的算!就因为他不应该存在,你就任凭别人在一门之隔的门里重拳捶在你亲妹妹身上吗?!然后等着差不多孩子要没有了的时候,才过来敲门对吗?”曹歌不是在回答,是在质问,是在指责!她用的是喊!说到后来的时候,曹歌声泪俱下。看得出来,她因为激动身体在颤抖着。琴婶快步上前搂住了曹歌的肩膀,曹歌没有顾忌脸上留下来的眼泪,就那样瞪着父亲。
奶奶在门外,张了张嘴,似乎刚要说什么,却被对面屋子里捂着肚子面容憔悴的张静般话头抢了去。
“你们,你们别吵了。”张静说着,便进了屋子里。她面色惨白,虚弱地靠在门旁的墙上。“别吵了。小琴,曹歌,你们要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话,我,我明天就回上海。行吗?”
“大娘,我妈没说赶你走啊。怎么把我妈带上了?”曹灿灿在门外的不远处凑了过来。起初,她和我都在自己房门的门口远观着这远处的一切,但张静的一句话,把琴婶捎带上,作为女儿,曹灿灿疑惑的同时,有了些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曹灿灿推了推站在门口的大爷,挤了进去。“大娘,我说的没有毛病吧,您在这些日子,我妈妈从来没说过要让您走,况且,这家里还有奶奶呢,这家不是奶奶做主吗?怎么我妈妈躺了个枪?”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回你自己屋里。”父亲冲着曹灿灿喊到。声音很严厉,门外的我都被吓了一跳。
“我不!我不允许你们这么欺负我妈妈!”曹灿灿说完这句,居然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曹灿灿因为捍卫亲情而落泪。我虽然没有靠前,但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种守护母亲的心,却是感同身受的。或许是这泪水让父亲慌了神,我听到,他接下来和曹灿灿说话的语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凌厉。
“没有人欺负你妈妈。灿灿,你听话,大人的事儿,你不懂。你快回屋睡觉。”父亲再一次试图用自己的思想劝说曹灿灿离开。结果,根本无用。无用的同时,曹灿灿还道出了这事件的起因,这起因的公之于众,想必在场的每一位在自己立场上。
“我不回去!爸,别以为我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我懂,我什么都知道。你欺负我妈妈!刚才,刚才我都听见了,妈妈让你关灯睡觉,你非开灯看什么东西,我妈多说了两句让你睡觉,你就冲我妈吼!爸!从我记事儿起,我就没见过你好好和妈妈说过话!是,大人的事儿我是不明白,但我只明白一点,就是你对我妈不好!”曹灿灿说着,越哭越凶。她试图到琴婶旁边,却一下子被一旁的曹歌搂进了怀里并紧紧地抱着。
曹歌抱着曹灿灿就那样站在原地哭着,我不知道,曹歌如此伤心地哭泣,是因为对家庭的冷漠无言感同身受,还是在拥抱着曹灿灿时,那透过肌肤传进神经直达心脏的体温让她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女人丧子之痛的心如刀绞?
父亲没有说话,大爷微低着头也默不作声。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没有谁欺负谁,也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就都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生了你们三个!本来平常人家里的结婚生子再简单不过的事,到你们这,这日子都过个一滩烂泥!我就也纳闷儿了,我天天念佛诵经的,这福报都报哪去了?啊?要是等我没了之后这家才能消停,那就让老天爷,抓紧把我带走吧。省着在这儿碍你们眼!”奶奶说完,便转身欲回卧室。
大爷一把抓住奶奶手臂:“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家里闹成现在这样,这事儿,我当大哥的,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怪我,一直逃避问题。”
“深更半夜的,不是在这去追究谁对谁错的事儿!你们之间的误会,也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哎,我就不明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挑东捡西的干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做声。曹歌和曹灿灿的哭声渐渐小了一些。我还沉浸在方才大家争吵的情绪中,忽然被一句话给浇醒。
“行了,都各回各屋。有什么事儿明天白天再说。况且,明天薛浩不是过来吗?把脸都洗干净了,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说完,奶奶便回了卧室。
薛浩?!对!薛浩明天来,我妈妈明天来!我脑袋嗡地一下,瞬间便感觉血流往上涌。我扶了扶门框,也没有精力去管这外面的事儿了,反手关严了门,靠在门口半天,呆若木鸡般地在想怎么办,怎么办。
那晚的后半夜,忽然起了风,吹得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我翻了个身,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