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夜的后半段儿,外面忽然起了风。我枕着手臂看窗外的那棵老梧桐,随风摇曳的并没有生姿,反倒是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如果苍天有灵,想必,这便是在给我一种即将血雨腥风的暗示吧。
第二天一早,曹灿灿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正巧遇到。
“曹~曹沐夕,你起的可真早!”曹灿灿和我说这简短的几个字,就哈欠连天。我笑了一下:“刚醒。”
“还刚醒?才几点啊?不行,我上个厕所,一会儿还得回去睡一会儿!”说完便拐进洗手间。刚一进去,就大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让我刚迈下楼梯的脚收了回来,急忙后退几步就看个究竟。同样听到声音出来的还有曹歌、奶奶和琴婶儿。
“怎么了?怎么了?灿灿?”琴婶儿瘸着脚向这边小跑来。看到琴婶儿那因急促而不稳的步伐,我伸手便要扶她一下,结果,她绕开了我。
我和琴婶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及位置,是完全可以不用挪动便能轻松接触到的,但是,琴婶儿在走到我伸出的手臂旁时,下意识地轻轻转了一下路线。这种态度,是我始料未及的。
虽说她最近确实从看我的眼神儿和言语中能够知道,她内心里已经与我们母女俩有了隔阂,但,人就是这样,在非血缘关系中,人和人之间由熟悉到陌生,大部分是逐渐第次的关系。就像是抛物线,因兴趣相投或某种情愫而让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知,最后因事或某些不知名的情愫又渐渐疏远,最后杳无音讯。
在恶魔的面纱尚未掀开的情况下,琴婶儿居然从肢体上便开始排斥我,这让我忽然之间感到了恐慌。毕竟,我只是一个同她女儿几乎一样大的孩子,作为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位母亲,从对我怜悯之情到漠不关心,我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身后那朵厚重且带有无量潮湿的积雨云在盘旋和嘶吼。
这一躲,我直接傻了眼,竟愣在了原地有足足5秒钟。直到曹歌越过我冲到洗手间的时候,我才缓过来神儿。
“怎么了?灿灿?啊?”奶奶的卧室离洗手间最近。曹灿灿没有说话。曹歌急忙冲到了洗手间里:“灿灿,你摔倒了吗?”我待意识恢复之后,望向事发处。
这一看,把我也吓了一跳!洗手池旁倒着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水龙头还开着。那漫出来的水淌了一地,浸湿了那女人的睡衣。
曹歌扯着嗓门喊楼下的吴妈和刘妈前来帮忙。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晕厥的人抬到床上。
对,没错,是张静!
琴婶儿不停地安慰着曹灿灿,生怕她被刚才的一幕所吓倒。奶奶跟在一旁,指挥着吴妈快点取药箱。曹歌用手指按着人中,很快,张静便醒了过来。
“小静儿,小静儿?你怎么样?好点没?要不要紧?怎么搞的?”奶奶俯身在张静的耳朵旁,轻声问着。
张静缓慢地抬着眼皮,虚弱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心疼。她脸色泛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的天花板。奶奶见其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这一遍,张静有了反应,但也仅仅限于轻轻摇了摇头。
奶奶见状,回头冲着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出门带上。”这掌事人都发了话,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照做。我看着曹歌带上了门,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我:“灿灿怎么样了?嗯?还在洗手间吗?”未等我回答,曹歌便越过我去看曹灿灿的情况。
“灿灿,灿灿!怎么样?吓没吓到?没事啊,你大娘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低血糖了而已。”
“什么是低血糖啊?”曹灿灿木讷地回了头,一字一顿地问着。
“额......就是晕倒了。灿灿,要不,今天给老师请个假?”曹歌说完,琴婶儿也忧心地问着:“是啊,你小姑说的对。妈妈给老师打个电话吧,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曹灿灿微微地点了点头。
“嗯,好好,我这就去。”琴婶儿说完,便转身去楼下准备打电话请假。一直以来,我和曹灿灿都是一起行动的,这突然剩下了我自己,习惯突然被迫改变之后,竟有那么一点失落感,并且一下子不知所措。
“咦?沐夕,你别愣着了,那个,灿灿今早吓了一跳,怕出什么事儿,今天就不去了。你一会儿自己下楼坐车去就行哈。这一天天的,哎...你洗脸吧沐夕,我带灿灿回卧室了哈。”我点了点头。
没有曹灿灿在身边的那一天,我似乎总觉得怪怪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还说不清楚,总之,心里有些发毛。到了学校门口,忽然在心里笑了一下自己,呵呵,庸人自扰。
而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一样,都存在一定的第六感。也就是,好事没感觉,坏事会有一定的精神预兆。这种来自于心底的毛嘘嘘,其实就是一种暗示。只不过,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自我安慰。明知心里精神忐忑,却偏偏往心脏病上靠拢,这便是自欺欺人。
我像往常一样,怀揣着焦虑与侥幸,试图渡过这平凡的一天,结果,事与愿违。明明已经秋天,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中雨。
前连天的随堂测验,我的成绩又是很差。结果,不例外地,我又被老师拎到了教室单独辅导。这个新来的班主任对我其实是好的,只不过,再好的关心,也抵不过那同在屋檐下的红口白牙。
于是,天昏地暗刹那就替代了朗朗艳阳。
接二连三的,所有人的命运,都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