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见你便觉得眼熟,四年前,在宴会突然起身拍手的可是你?”段华年眯起了眼,打量着严炎。
“是又如何?”
“那日你爹向琼三娘提出联姻,当众被拒,我这个旁人看了,也替你父亲感到尴尬啊……”
“你!”严炎咬牙切齿,但是因为被限制了行动,所以只能任由青筋暴起。
四年前,段华年被调,途经琼花庄,顺道去品酒大宴参观了一下。三娘当年也甚是好客,来者不拒,但凡是客,都可以一品佳酿。
虽说段华年和伍十不算坐在靠前的位置,但是前头的骚动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两人当年不知其中瓜葛,只道是寻常提亲被回绝,一笑了之。现如今看来,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父亲提亲,本是好意,我同琼花情投意合,若不是她琼三娘死守着自己的酒庄,琼花怎会死?”
“一派胡言!你父亲觊觎我琼花庄已久,琼花年纪尚晓,被你利用蛊惑,你敢说你没有一丁半点的责任?!”三娘一袭绛色长袍,发丝未挽,不施粉黛,只是怒目对着严炎,大声斥责。“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的琼花庄也没了!你们父子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夺去什么!”
这一瞬间,尹娴捕捉到了严炎脸上的落寞和悲痛,原先跋扈的他,在听完三娘讲的这番话后,选择了低头沉默。
他不像三娘口中的那种无耻之徒,他对琼花的感情,倒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尹娴这样想着,才想分辨几句,便被段华年挡在身后。
段华年不去理睬严炎和琼三娘之间的矛盾,神色冷淡,对三娘道:“昨日,我夫人已按照约定跳了,给我们酒,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们急着赶路。”
“哼,”三娘哼了一声,“不知要什么酒,汾酒,桃花醉还是雪花酿?可惜了,唯独没有琼花酒。”
“庄主,莫要欺人太甚。”段华年强压着怒火,默默攒紧拳头。
“欺人太甚?”琼三娘斜眼冷笑,“我当初只说赏你几坛,并未说过是琼花酒,未曾违约,何错之有?”
段华年才要发作,被尹娴伍十一人一条胳膊给拽住,才作罢,
“如今我私事未了,自然没心情招待你们,你们若是愿意等,事情处理完了,琼花酒自然有,等不了,还请现在就走人,给我庄上腾个地方。”
琼三娘的性子向来如此,若是想同你做生意,不用你多说,她自然双手奉上;若是觉得没必要招呼你,便会变着法子让你觉得不舒服。很多时候,众人都摸不清她的脾性,豪爽时千金散去一笑了之,不爽时,一口酒渣子都不给你喝。
尹娴微微笑,拉了拉段华年的袖子,“好不容易出一趟城,只当是玩便可以了。”
段华年摇着头,“虽说都依你,但只许再在这里待一日,明日无论如何,必须回家。”
“自然的,”转头对琼三娘行了个礼,“多有叨扰。”
此时,沉默良久的严炎突然抬起了头,一行泪就这样从他的眼眶里缓缓流下。
“你恨我,但还请你告诉我她的墓,告诉我她留下了些什么。我在汾头山找了两年,至少留给我一丝念想,我也好常去陪陪她,求你……”
三娘的嘴角微微抽搐着,转而还是那一副凶狠面孔,甩着袖子留下了一句话。
“你休想。”
四年前,品酒大会。
严庄主见宴会氛围正好,酒过三巡,众人皆已微醺,便端了一杯酒,站起,朝着琼三娘进了一杯。
“诸公皆在场,也好提严某做个见证,听闻琼三娘有一女,与小儿年龄相仿,到了婚配的年龄,不知三娘可愿将千金配与我儿,成全一段佳话呢?”
三娘给了婆婆一个手势,婆婆走下去,接过严庄主手中的杯盏,再将其递给三娘。
三娘把玩了一番杯子,若有所思,“方才你旁边,站起的那位,是你儿子?”
想到刚才严炎的举措,严庄主有些尴尬,的确是不妥,怕是要给琼三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是,不过小儿没见过大场面,有些害羞而已,还请琼三娘莫要见过。”
“我儿方才高台一舞,为诸位助兴,严庄主你看,我儿如何?”琼三娘冷笑。
“自然是极好,极好,很是满意。”
三娘将那杯酒慢慢掉在脚下,笑靥如花,“严庄主满意又如何?我们琼花自然是伶俐的,可我不想今后的女婿是个呆子,严庄主意下如何呢?”
严庄主只觉得两颊通红,瞥见众家多有嘲讽神色,顿时觉得异常丢人,好歹自己严氏酒庄名誉南北,配得上酒庄翘楚的称号,她琼三娘一介女流的酒,再怎么醇香,也比不过自家的市场大。想到这里,严庄主顿时有了一丝底气。
“三娘说笑了,我儿嫡出,不过是没常带出来走动,背地里啊聪明着呢。况且又数长房所生,身份上没什么毛病,横竖你家琼花嫁到此处,也不会亏待,虽说是养女,但礼数咱们严家一点儿也不会短的……”
只听见杯盏掷地的清脆响声,琼三娘怒目而视,站起拂袖,“严庄主究竟何意?在此大会,来者皆客,非要让我把话挑明了让众人生嫌么?你严家何尝短缺钱财了,打主意打到我琼花庄了?好,那诸公做个见证,我琼花庄,今后是琼花继承的无误,横竖没有嫁出去的道理。我三娘活着的一天,谁也别想打我酒庄和女儿的主意!”
三娘倒不是不希望琼花寻觅一个好人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