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雷学着钟白氏在世时的样子,缓缓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平日里钟雷总是喜欢微微的侧些身,此时他做出这样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动作,俨然,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了钟白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了钟家的主人。钟雷怡然自得的靠着椅子,掏出怀表看了看,自信满满的看向门外,望着刚好进门的钟雨亲切的一笑。“大哥。”钟雨的口吻平和依旧,似乎也不惊讶钟雷会坐在钟白氏的位置上,摆出跟钟白氏一样的坐姿。
见钟雨在阿凤的身边坐下,钟雷挺起身,笑容更浓,“人齐了,吃饭。”“好。”钟雨笑着垂下头,看着阿凤和钟雷面前摆着的白饭,自己便也拿起了碗筷。“阿雨,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吩咐邱管家让厨房准备的,多吃点儿。”钟雷往钟雨的盘子里夹菜,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笑着为钟雨夹菜。“谢谢大哥。”钟雨很是听话的低下头,将钟雷夹给自己的菜的吃完,又抬起,下意识的看了看带着些拘禁只是抿了几口白饭的阿凤头夹了菜放进她的碗里,“吃吧。”
阿凤点点头夹了碗里的饭菜放入口中,脸上淡淡的带着些幸福的模样。看着阿风慢慢的咀嚼着,钟雨放在桌下的手不禁紧紧的捉着衣角儿,不知怎么眼中竟莫名跌落一滴泪水落进碗中。好在,这滴泪无人察觉,钟雷不知,阿凤不知,就连钟雨自己,也不知。
钟雷看着阿凤终于不再拘禁开始吃饭突然笑了,“果然,阿雨才是令阿凤深信不疑的人啊。这菜要是我夹的,阿凤可能还不敢吃吧。阿雨,就在刚才,阿凤还在害怕我会不会在这宴席里做手脚,现在你夹菜给她,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吃了。你们先吃,我珍藏了一瓶好酒我去拿过来,给弟弟践行一定要是好酒。”
看着钟雷起身离开,钟雨又夹了一些菜想要放进阿凤的碗里,不过他却看着阿凤脸上隐隐透着些讽刺的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凤......”钟雨只是唤阿凤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阿凤浅笑着垂下头,“大少爷大概以为我很怕死吧,他只是从来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家人才在对着他的时候带着些拘禁和害怕吧。对我来说,主人,也是家人。就像太太,她也是我的家人......”“为什么,在我面前会不一样呢。”钟雨不知在什么时候不在与阿凤四目相对,而是同样垂下了头。
“答案很简单啊。”阿凤笑着抬起头,“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也愿意把我当家人的人,是你教我,我们,是平等的。”钟雨缓缓的抬起头,钟雨抚了抚阿凤额前的碎发,脸上浮出一抹心酸的笑容,“阿凤......要是那天,大哥要你把毒放进别人的茶里,你会犹豫吗?会吗?”“不会。”阿凤的回答利落,就如同她给出的答案,没有犹豫。钟雨一愣,眼中似有似无的挂上一层浅浅的薄雾,“那个人会死......那样,你还是不会犹豫吗?”“不会。”阿凤的回答依旧利落。听到阿凤再次给出的答案,钟雨放在阿凤额前的手一下子垂了下来,眼中的薄雾顷刻间没了光亮,晕染成无望交织着心痛的阴暗,久久不得,不愿化成一滴完整的泪。
阿凤不曾注意钟雨的眼中是否有泪,因为自她给出答案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敢去看钟雨的眼睛,心中的记忆又回到那日雨中的情景,思绪万千,每一缕,每一寸,都是再不愿想起的锥心刺骨......
阿凤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直到钟雷走到自己前头,她才拿起雨伞跟在钟雷的身后走出绸缎庄,将雨伞举过钟雷的头顶,自己的身体全部浸在雨里,她一手举着伞,一手将钟雨的坎肩死死的护在胸前。钟雷猛的一回头,阿凤愣在了原地。钟雷的目光审视着阿凤,不屑的一笑,“别这么为难,仔细想想要是换做别人,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只要他可以换你弟弟一条贱命。你会为难不是因为你善良,是因为你怕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自私了是不是!阿雨只不过是你掩饰自己自私的借口!阿雨跟我不一样,他对你好,生怕我会打你骂你,你怕他要是死了就没人在重视你这个下人了是不是?想飞上枝头......凭你,别做梦了。”
“不是那样的。”阿凤的目光躲闪着钟雷,语气却是坚定不移,“换做别人,我也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替大少爷去杀人。大少爷,不管是谁,那是一条生命啊!”“哈,我劝你还是别这么想了,不然,多对不起你那可怜的弟弟啊。”钟雷眼中的不屑越发的刺眼,转而那份不屑又无声无息的化成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阿凤,我要是你,只要能救阿祥,什么事都会去做的。可是你呢?要是让你死去的爹娘知道了,他们的女儿在可以救自己弟弟的事情上竟然开始担心起不相干的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呀?还有!你最好不要到处宣扬你的苦衷,什么为了救弟弟不得不这么做,要是换做让你害别人你绝对不会之类的。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放高利贷,我就把你那死鬼爸娘从坟里挖出来大卸八块!”
阿凤拼命的驱散脑海里那些不愿再想起的记忆,低下头夹了米饭正欲送入口中,钟雨一下子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继续追问,“为什么不会?你有苦衷是不是?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一定有。我相信你,只要你说你有苦衷,只要你说......”“哪有什么苦衷。”阿凤打断了钟雨的话,抬起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