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这话一说,边上的众人都乐了,堂堂义厚生钱庄的东家,说没钱,只有三文钱,这不是逗趣是什么。
贞娘也没好气:“寒碜人了吧?”
“没,真没,你不晓得财不外lu的至理啊,我就只有三文钱,若是哪一天有人到我的店门口唱莲花落的话,我就只能三文钱打发了。”罗九这话说的响当当的。
气的外面那群唱莲花落的汉子们一脸铁青。
“好吧,三文就三文。”贞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既然是赌墨,怎么着也得请个中人吧,谁来?”罗九这时又冲着众人拱了拱手。
“哈哈,老夫来凑个热闹。”这时,那胡宗林走过来一脸兴趣的道。
“三人不成席,我也凑一个。”这时,那赵教谕也上前道。
一边自有伙计搬来凳子给各人坐下。
而一干本来有些惴惴的贺客这时也被提起了兴趣,赌墨,可是难得一见的,便也围在一边观看着。
外面唱莲花落的立时成了背景墙了。
“既然赌墨,那就不能少了我田家,我出三两金赌墨,我田家虽然没有金矿,也没有钱庄,但我田家好交朋友,各位兄弟异日到我田家走走,必不叫兄弟们失望。”这是田荣昌也搬了张凳子坐到茶几前,要跟李贞娘和罗文谦一起赌墨,当然,他于墨道是不通的,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田家请的鉴墨师,真正赌墨的是这位鉴墨师。
至于,田荣昌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为外面唱莲花落的那帮子人撑面子了。
“请……”罗九眯着眼,那眼里透出的光亮,跟见了一堆金银的守财奴似的,贼亮贼亮的。这是磨刀霍霍的节奏啊。
贞娘自也是笑看重的,因为跟在田荣昌身边的那位鉴墨师原是卫家的首席朝奉,姓曾,叫曾一品,人戏称“一品朝奉”。
而卫家在南京的墨庄就是全靠着他撑起来的,也正是因为田家挖走了曾一品,卫家在权衡之下才退出了南京墨市,而这也是田家大少爷田本昌在时的手笔。
贞娘正好借此掂掂他的分量。
开局。
胡宗林打开墨盒。墨拿了出来,摆在三人面前,让三人先认墨。
这种赌墨,就是先认墨,记墨,认好记好后,便用墨布了眼睛,然后由中人报名称,而赌的人要在三十息之内把中人报的墨找出来。
三十息就相当于后世的一分钟。
这时一个伙计从外面进来,走到田荣昌身后。
“别忙,十二锭墨太少了,正好,我田家再出十二锭墨,如此,才算公平。”田荣昌道。
“请便。”贞娘道。
随后田荣昌就从那个伙计的手里接过墨盒,将十二锭墨摆了出来。
李家的十二锭墨分别是:桐膏,凝lu,乌玉,八仙,岱云,紫玉光,青云路,黄金台,十万杆,古法墨,千秋光,万年芝。
田家的十二锭墨分别是:笔花,紫英,寸玉,龙宝,天瑞,黄山图,长庚图,三元墨,九子墨,惜如金,太乙光,龙翔凤舞。
墨一摆开,大家都不说话了,贞娘,罗九,和那曾一品三人自是用心的认墨记墨。而门外,莲花落的声音依然不断,而就在这一会儿,又有一个叫化子往自己的大tui上插了一刀。一阵风过,一股血腥味儿便溢了过来。
郑复礼心急的跟猫抓似的,这么下去不行啊,由着这叫化子闹,衙门的人很快就来,到时候,说不得会封门,到那时,这墨庄的生意真的就做不成了。
“贞姑娘……”郑复礼终究是忍不住想要提醒贞娘,只是贞娘不等他话说出来,只是冲着他摇了摇头,郑复礼一肚子的话又只得吞了回去。
“时间到,眼。”这时,胡宗林道。立刻的,便有伙计上前,用黑布将三人的眼睛了起来。
“好,现在我要开始报墨名了,你们三人同时找墨,谁找的快,找的多,找的准,谁就赢了。”胡宗林道。
三人赌墨的规则,就相当于一种抢答,当然这又跟抢答不一样,抢答是一个问题,三人抢,而三人赌墨,则是每个人规定挑选的墨品,找出来后才能继续找下一块墨。
这就要求赌墨的人找墨既要快也要准。这样,在找的准的基础上,找的多的人就算是赢了。当然,如果有错的话,那找的再多也没用,只能是准的赢。
而这考验的,便是手感,气味,和记忆。通过手感,掂墨的重量,以后感受墨的纹路,而通过气味来分辩墨的成份,然后确定并挑出墨品。
可以说,这一个小小的赌局,赌的就是对墨品的精通程度。
“曾师傅,岱云,李姑娘,寸玉,罗九,古法墨。”胡宗林分别报出各人要挑的墨。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曾一品已经把岱云挑了出来,随后李贞娘亦把寸玉找了出来,罗九的古法墨也随之挑了出来,三人的速度和准备率一般无二。
边上看的人不由的兴奋的鼓起掌,今天是墨庄开业,请的大多都是懂墨之人,众人自然明白这赌墨中的种种难度,说实话,若没有在墨业中鼓捣十几年的经验,想要这么快,这么准的找出墨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曾师傅,龙宝,李姑娘,紫玉光,罗九,惜如金。”胡宗林又一连窜的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