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较李家来南京其实是要早一个多月的,在去年底就来了,是由田家老大来筹备一切的,只是徽州墨坊是田家的根本,再加上要监造着贡墨,田本昌实在是走不开。
而本来说好田老爷子过来,可田老爷子年后得了伤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所以,田二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也因此,田二和田荣华来南京时,田家墨坊虽然没有正式开业,但其实都已经筹备好,只等选个吉日开业就成,所以,田二和贞娘是一起到达南京的,但田家开业却足足早了李家近两个月,而作坊那边,更是师傅工人材料的一套齐全。
因此,这会儿得了李家的墨汁配方,都不用有什么准备,田二直接挑了几个师傅进了一间独立的工作坊开始试制墨汁。
这种独立工作坊用后世的名称来说,那就是研发室了,每一家墨坊都不少了这个,同时也是一个墨坊的命门。
一进墨坊,师傅和工人就忙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试制一种新墨,那也是十分的兴奋的,田二也难得的不嫌烦闷的跟师傅工人们待一起,田荣华更是紧盯着,一些工序甚至亲自下手。
田家半路出家,田家兄妹几个技艺方面自比不得李贞娘,但架不住人家掌着罗家墨坊的原班人马,再加上前两年爆发的松瘟,许多小墨坊不是关停就是合并,田家着着实收喽了不少的人才,因此,便是田家兄弟半路出家,只要不瞎指挥,田家制墨技术的总体水平也是不差的。
于是,田家兄妹并着几个师傅从中午一直忙活到油灯初上时,墨汁终于出来了,又找了几人试了墨,还特意让人去李家买了几瓶墨汁过来。均是一般无二。
田荣华才长出了一口气。田二更是洋洋自得,只觉得自己跟古时侯的诸葛亮差不多。
“二哥,为防万一,你再去朱家那边买几瓶墨的试试。”田荣华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不用的,朱家那边的墨方我已经搞到手了,跟曾师傅从李家这边弄到的一模一样,我是怕李家防着朱家,没有把真墨方拿出来,这才让曾师傅再去李家弄一份,没想到李贞娘还真是大方。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墨方,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嘿嘿。”田二不置可否的道。
反正,要是他田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贞娘是铁了心要拉朱家跟我们争夺这南京墨市的份额,自然是要跟朱家精诚合作了。”田荣华道。李家要是不拉朱家一把,朱家说不得这会儿已经跟卫家一样灰溜溜的离开南京了。
说实话,对于李贞娘做生意的手段,田荣华还是有些服气的。
不过,这人真的是需要历练的。自家二哥这回这事,虽说做的有些小人,但布局却是相当周密的,从一开始的迁怒曾师傅。到先后盗得朱李两家的墨方,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二哥果然出息了不少。如此,田荣华心头的大石也落下。
“哼,跟我们斗,这回我倒要个看看他们怎么跟我斗,方管事,给我备足了料。盯着。放开了手脚制墨汁,到时我再把价格降下去,跟我斗。我逼死你们。”田二恶狠狠的道。
这时候,田荣华自也不会阻止自家二哥,商场如战场,田李两家已经战了起来,那就战到底。
此后几天,田家就是放量的制墨汁,当然,这事是严格保密的,外间没传出一点消息,只想着等墨汁的量储备了起来,然后一举推向墨市,以大量,低价的墨汁击跨李朱两家刚刚收拢的一些份额,以此挤垮李朱两家。
田家这边的谋划李家自是不晓得。
只是那日曾师傅自请了假跟着他家小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李氏墨庄,也没让人带个消息回来,李氏墨庄这边人自也打着嘀咕。
“贞姑娘啊,这曾师傅好几天没回来了,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制墨汁的时候,原来杵捣的马师傅如今担着墨汁搅伴的活儿,这一道手序于墨汁也是极为重要的,同样要一把子力气,自然是非马师傅莫属了。
马师傅干完活儿,便坐了下来,看着一边正在指挥着人往一个个瓶子上贴商标的李贞娘瓮声瓮气的道。
贞娘听着马师傅的话,嘴解却是微翘,心里约模有个数了,不过,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一会儿郑师傅回来,让他带两个人,到曾师傅那边走走,真要有什么难处,咱们也得帮把手。”
“倒也是。”马师傅点点头。又自去干他的活了。
贞娘在墨坊看了一会儿,也回到了前面墨庄,墨庄是客人三三两两的,几个伙计正在给客人介绍着各墨。
贞娘已经吩咐过了伙计,就算是客人没有买墨的意思,只要他们热情的招呼,然后尽量介绍着李墨,这回不买不等于下回不卖,有个好印象,生意慢慢的自会好转。
随后贞娘又去盘着账。
不一会儿,郑复礼吃的有些酒意的回来,做生意应酬是少不掉的,而这方面贞娘一个女儿家自不太好出现,因此,一些生意场上的应酬都是郑复礼在做着,如今盯着李家墨汁的跑商实在不少,各个都想拿货,这方面李家自是有些程序的,没什么太大的空子可钻,这些个跑商打着的也是处好关系的打算,因此酒局便是隔三岔五的有,推了反倒是不好的,所以这几天,郑复礼的酒局是一场接着一场。
而吃酒的地方,大多都是秦淮妓家。也幸得郑复礼没有成亲,要不然,郑家娘子还不要打翻了醋坛子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