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看着朱延平给鲍承恩立下的墓碑,眨着眼睛:“他的确是领兵出身,可他杀晋商杀的咱心里畅快。我不想掺合这件事情,留在这里就是想劝金守备一起走。咱是宣大的人,无令占据山西宁武关,或出境在山西作战,就是赢了以后也没好果子吃。崔阁老也保不住咱,军法规矩在那里,逾越不得。”
金国凤不甘心,问:“那在阳方口外伏击,如何?这里靠近大营,稍稍一击我们就退,不和他硬打。”
他逼得够紧,他缺王斗的战力。
王斗皱眉:“怎么打?除了你我家丁外,其他人连马匹都无,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就你我家丁五十余骑,只占个便宜,如何?”
“干,就依金守备,咱干一票!”
朱延平现在是抓紧时间往朔州跑,早出关一日,越早安生。
昨天曹少钦带人走代州、平刑关、灵丘回京,他走朔州。
今日他纵马前驱,最先来到宁武关,关城中没有朝廷兵马,关中店铺、家居门房紧闭,街上游荡的人见了他如避瘟神。
“宣大军无人,若是卢象升在,必然遣军占据此处天险。”
宁武关并没有挡踪道,可朱延平要带着钱财车队经过宁武关,不拔掉里面的钉子,他怎么敢安安心心的行军?
兵家要地不仅仅是堵住主要道路的关隘,也有威胁道路安全的据点。
否则大军经过,里面的敌军缩起脑袋,可等以后的补给粮队经过时,里面的人可就露出了獠牙。
大河堡,朱延平看着自己当初匆匆立下的鲍承恩墓碑,饮下一杯冰酒。
鲍承恩的表现算是可以了,起码是个听令的将军。比这年头太多的将军强,他已经听说了张家口的事情。至今,攻打张家口的那些军将和士兵,还不愿意离开张家口。
张家口已经被他们掘地三尺,人人都有发了横财,可朝廷就是调不动。哪怕祖大乐等人愿意听令,他们也无法强行逼着部下出战。
再哪怕他这个目标带着大批劫掠晋地的财物,这些军队就是不愿意动身。
人要知足常乐,他们已经很知足了,张家口弄到的横财足够他们过一个安稳、富足、有酒有肉还能找女人的年。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再去冒风险,毕竟朱延平这一部杀性实在是太大了。
几千骑全歼山西镇兵马,连山西总兵都被干掉了,谁敢惹?
大冷天的,跑上去跟纵横山西,杀晋商武装跟杀鸡一样的贼军作战,这不是活腻了吗?
别说远在宣府张家口的这将近两万部队,随着朱延平北归,大同的兵马都陷入了惶恐。
与虎大威玩躲猫猫的麻承宣直接带兵后撤,远远让开了朔州到杀胡口之间的官道。
守在大同镇,负责看押代王的杨国栋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大同的文官软禁,他们不敢面对代王,希望杨国栋留在这里牵制代王。杨国栋不算什么,可他是魏忠贤的义子,这层身份在,可以和代王硬抗。
宗室再衰落,真逼急了也是能咬人的。晋王能在太原各种血洗,除了大笔银子砸下去收人外,隶属晋藩的郡王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辅国、奉国中尉们也是出了力气的。
现在还不是明末那种全国陷入悲观,到处充斥着失败主义的时代。
宗室们的心,还是热的。没有被崇祯皇帝搞的一片冰凉,这是一位很能搞的皇帝,小手段太多了。可他就是抓不姿心,所以他悲剧了,连累整个国家、民族跟着悲剧。
一旦代王效仿晋王,大同这边没几个人敢顶着代王干架。代王有银子,你们谁有?谁又敢掏出银子来和代王比?
银子是什么?银子就是军心,谁的银子多,苦哈哈的边军就给谁卖命!
代王在王府坐牢不假,可他还是代王。
法统、名义来讲,代王是代国的君王,是内藩之主。如朝鲜、蒙古诸部,就是外藩。
虽然没有什么代国,可代地还在,一个代字,号召力远不如秦、魏、晋、赵、楚、燕、吴、齐这些战国强国的国号强,这些国号可以代表一省,可代也能代表大同一地,这就够了。
阳方口外,朱延平勒马扭头望着两侧山坡,只见一面面旗帜立起,出现在两侧:“伏兵?”
“将军速退,看旗号不下两营!”
“退不得,我们在山西大摇大摆信步闲庭,凭的就是杀出的威名!想经过大同,不打两仗,怎么能有威名?毕竟,宣大军也是要做些场面,好给朝廷一个交代不是?”
朱延平说着,高举手中大刀,身后亲骑迅速列队。
“杀!”
金国凤一马当先,怒吼着提着一杆大刀从左侧杀来,右侧王斗左手挽着马缰,右手提枪冲的快,家丁亲骑冲的也不慢,他们是王威送给王斗的,保护王斗才是他们第一职责。
看着冲来的五十余骑,抬着火铳的楼靖边皱眉:“就这么点?”
看着山坡上的几杆宣大战旗顺着风倒下去,朱延平挑眉,一笑:“勇气可嘉,射人先射马,给崔老头给点面子。老头儿选拔出这些苗子,也不容易。”
“遵命!”